徐荣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和董旻的矛盾居然会激化到这一步。
凉州军的一干将领,有几个不是暴脾气的?这些人一路在战场上拼杀下来,感情莫逆,平日里都亲切地称兄道弟了,还不是照样隔三差五就打来打去?
将军吗,脾气暴躁一点完全可以理解,又不是那些满肚子阴谋算计的文官,哪来那么多心思深沉的想法?大家不都是看谁不顺眼,直接开骂,叫嚣着要揍死对方,但骂完了,出完了气之后,还是啥事儿都没发生么?
徐荣虽然不屑于董旻的能力,但也断然没有想到,对方会直接下手,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身为一个辽东人,在这大部分将士都是出身于西北地区的雍凉并的军队里面,确实是有些格格不入。不说他没有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的老乡情,就是说话的口音,也和大多数人迥然不同,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徐荣和大部分将士之间产生一道隔膜了。
这可能也是他的能力明明不弱,但在凉州军中的地位却一般的原因之一吧。
同样,以他的能力,明明可以压服这支不满万人的部队。但因为他在凉州人眼里是个“外人”出身的将军,所以形势变得不可控了起来。
徐荣有心亲自下场去安稳士卒的情绪,平复部队的骚乱,但对面虎视眈眈的董旻让他失去了这个想法。一旦他离开这里,附近的这些士兵恐怕会立马倒向董旻,到时候他被前后夹击,性命都难保!
因此,尽管他已经急得团团转,但只能在大军前面喊话,同时派出自己的几个亲信前去安抚士兵们的情绪。
……
“嗯?这徐荣所部,怎么散散乱乱,队形不整,没有丝毫警戒?”
马超已经抵达了巩县西边,对着不远处的曹操疑惑地问道。
曹操毕竟年纪大了马超不少,见识广博,心思也比较深沉,只是略微一思考,便判断出了此刻的大致情况。
“听说那徐荣与主将董旻不和,莫非二人此刻……”
“若真是如此,那我军击破此人便轻而易举!”
“贤侄所言有理,你我兵分两路,各自从西北和西南方向冲击其部队!”
“合该如此!先派出小股部队加重其混乱程度,然后大军压上,一举定胜负!”
……
董旻一脸得意地看着对面的徐荣。自从他放话之后,那徐荣尽管全力出手,拼命地安稳士兵们的情绪,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暴起发难了。
徐荣派去维持秩序的将士被人斩杀了不少,后军里面不少人朝着前面冲来。即使是那些忠于徐荣的士兵,隐隐之间也有些挡不住。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这支部队就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是,后军之中忽然起了骚乱,却让董旻有些不太理解。
“没道理啊。听从我命令的士兵都在往前面赶,忠于徐荣的都在半路拦截。后军怎么可能会遭到攻击?”
董旻眉头深皱,忽然,在他的视线一中,地平线尽头奔来一队骑兵。当先一将手持银枪,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宛如龙腾虎踞、力压山河一般地冲了过来,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
“好精锐的一支骑兵!只是,我凉州军在附近何时有了这样一支部队?”董旻眉头深锁。
等到对方的杀意似乎已经化为实质,毫不掩饰地朝着这边冲过来的时候,董旻终于脸色大变,颤抖着身体喊道:
“敌军!是敌军!”
可惜,他反应过来的已经有些晚了。
相比于董旻,徐荣更惨。因为他就在大军前面,不像董旻那样站在远处,可以较早地发现敌军的踪迹。后方部队的阻隔和骚乱声,严重地影响了他对敌情的感知和判断。
就在他纳闷于为何骚乱声越来越大,甚至乱战的规模逐渐变大了之时,一名亲信跌跌撞撞地赶来,对着他撕心裂肺地喊道:
“将军,敌袭!敌人打过来了!”
“什么?!”
饶是徐荣平日里沉稳冷静。但敌人忽然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他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可曾探知是何人所部?”他大吼道。
“启禀将军,除了上次旋门关下的曹操,还有一支兵马,打着‘马’字大旗,想来应该是虎牢关那一路的马超!”
“马超?!他来了?”
如今的马超,在董卓军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一来是联军中各路首领太多,董卓一方的主要注意力在这些人身上,很多联军中的将领还没有顾得过来去关注。二是马超在诸多联军将领中,算是最近表现最为抢眼的一个。
“敌人都打来了,为何不列阵迎敌,还乱作一团作甚?这些人,难道连最基本的当兵职责都忘了吗?!”徐荣愤怒地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