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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灯光朦胧,院廊下急切烦躁的脚步踏碎了平静,夜庭泽冷脸走进花厅,一抬头看着坐在桌前喝茶的容珏,面色更冷:“大晚上劳珏世子大驾,不知有何贵干?”
容珏垂首慢悠悠喝茶,待夜庭泽在他对面坐下,他低声道:“听说齐家今天来人了。”
夜庭泽没料到容珏说这事,皱眉:“不过是齐家几个小辈,什么事得罪你了?”他大概猜到这是齐家送来给他的侍妾,他还没见到人,收不收还是一回事。
他清楚齐家那些女人爱折腾,这是还没收入房中,就已经蠢到得罪容珏了?
这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容珏,那后果他们自己担!
“听说齐飞舞在你这里不太受宠,这次来的小辈是送你的新欢,齐家一直想拿到世子妃的位置,送来的都不会差,你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尝尝鲜也好。”容珏淡淡道。
夜庭泽听得一怒,尤其那句最近应该没什么事让他差点当场变脸。
“我凭什么听你的?”他冷哼道,纵然容珏这话没有错,但是他为什么要按容珏的安排走。
容珏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茶,瞥了他一眼:“你有反驳的余地?齐飞舞在我那儿的几天,可是把她手里这些年从你身边掌握的消息都给了我,多少账册黑幕,你不想让蜀地的百姓知道他们风评极好,爱民如子的世子竟然背地里贪污受贿、虐杀成性、视人命如草芥?”
夜庭泽越听面色越黑沉如水。
容珏缓声道:“听说静王对自己的幼子非常宠爱,他的生母是蜀地世家的嫡女,身份也不比你差多少,蜀地许多官员都向着他,你说要是这个时候关于你的这些证据都流出去,你的世子之位还能不能保得住,另外,你本来就不适合做这个世子。”
他瞥一眼夜庭泽的腿:“一个残废!”
“啪!”一掌拍在桌上,夜庭泽倏地站起来,面色恐怖得要吃人:“容珏!”
外面守着生怕两人产生矛盾的项淮,一听到动静飞快推门进去,望见两人剑拔弩张的一幕,瞳孔一缩:“世子息怒!”
相比较容珏的淡若清风。
夜庭泽额头气得青筋直跳,攥紧的手忍了又忍:“然后呢?把人收了你要我做什么?”
容珏抬眸:“让她们没精力出去作妖,要是太活跃,你自己看着办。”
夜庭泽咬牙:“好。”然后冷眼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项淮,大步走了出去。
“世子,王爷不希望您跟泽世子有矛盾。”项淮战战兢兢就跪在地上,为难道。
容珏放了杯子,慢条斯理站起来,抬步往外走:“这次我没惹他,我们的谈话你不是听见了?”
项淮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并没有要故意偷听的意思,只是王爷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他不能办砸了。
迟疑不知道怎么解释,抬头却只见那迫人的威压已经消失,珏世子早已不知了去向。
……
夜深人静,祁默琼躺在雅香淡淡的床上,小桌上燃着的小烛亮着朦胧的灯光映得他的侧颜俊雅而迷人,黑眸深邃无波,轻锁的俊眉让他笼罩在一层灰寂的状态之中。
一只手抚上那锁住的俊眉,祁严氏睡颜娇媚,睁眼忧心的半撑着身子侧看他:“怎么了?”
周身的灰寂似淡去,祁默琼缓和道:“没事。”
祁严氏不信从床上坐起来,嗔怪他道:“你这两天都没睡好!”
祁默琼理了理她身边弄乱的被子,温声道:“你这两天陪着我,不是也没睡好?”他抬头认真道:“阿芷,娶你或许是我这一生唯一一件对的事。”
及时这场婚姻并不是我的本意。
祁严氏不知道祁默琼怎么突然说这个,心里止不住高兴,嘴上冷哼道:“就算我二十年,哪怕给你生了儿子也捂不热你祁大世子的心,我至少得让你离不开我,不会主动想我,却会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习惯,那这样我就是成功。我也算是赢了王瑛欢。”她一把挥开祁默琼刚给她盖好的被子,紧紧抱住祁默琼的腰:“祁云,祁云,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我这辈子最输不起,谁要是敢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祁默琼感受着怀中人的霸道和依恋,问:“嫁我,是真的喜欢我,还为了赢王瑛欢,赢那个跟你从小斗到大的对手?”
祁严氏觉得这话有点怪,皱眉仰起头:“你想说什么?”夫妻这么多年,祁默琼反不反常祁严氏多少有些察觉。
祁默琼定定的看着她:“或许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爱我,只是一种要赢的冲动,若是有一天你发现王瑛欢早就忘了我了,你对我的爱或许就散了。”
祁严氏身体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祁默琼,你在怀疑我对你的爱?你觉得我这二十年粗茶淡饭的跟着你,只是冲动?”她飞扬的美眸里闪烁水光,厉声道:“你突然这样践踏我的感情,祁默琼,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默琼敛眸:“阿芷,你知道我不会让缪鹏白死。”
“所以?”
“我早晚会和温从年对上,他才是你的未婚夫,当年你嫁我不过是因为好胜心强,想抢了王瑛欢的未婚夫,与其以后你向温从年临阵倒戈,不如现在就离开吧。”
“离开?你要我去哪,我的丈夫在这里,你让我去哪儿!”祁严氏美眸含怒喝道,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祁默琼抬头看她,对于那满面泪水无动于衷,声音更是平静凉淡:“回谢家,或者找温从年,去找你真正爱的人,只要不要妨碍我就好。”
祁严氏看着这样冷漠的祁默琼,就像当年安国公去世之后的祁云一样,对任何人都淡漠视之,哪怕自己的亲生母亲大长公主和一向疼爱他的皇上一样。
后来他们成了亲,哪怕一直不温不火,但从没有对她露出过这样的冷漠,后来辰儿出生,他那么珍视呵护那个小小的婴儿,她从他的脸上就再没见过冷漠这个表情。
此刻,这冷漠却像是一把刀狠狠捅进了她的心窝,一字字的话更是对她这么多年付出的践踏,对她谢芷一身骄傲的践踏!
谢芷两眼红肿,深深的满含恨意的看他一眼,起身拿了衣服走了出去。
夜色漆黑,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室内悄静得让人感到压抑酸楚,祁默琼定定的坐在床上,许久,闭眸:“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