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伟楠忍不住上前欣赏着这幅画:“颜公子将那双鹰眼遮住,留下一片想象空间,再将那只鹰爪添了几笔,一眼就可感受到其爪的锋利劲道,整体就让人瞬间联想出一只意欲临天的雄鹰之姿,这才是真正的栩栩如生,仿若这只雄鹰已经飞出,在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无中生有,颜公子果然大才!”
卢伟楠清秀的面庞带着激动的红晕,一双乌黑好看的眸子崇拜的看着慕清颜。
施琅望着那幅画也闪过惊艳,随即目光落在那道白衣少年身上,显然没料到慕清颜竟有如此精湛的画工!
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把慕清颜包围,她挑了挑眉,并没觉得有什么,只看着卢伟楠那双似乎闪着星星的眼睛,她忍不住笑道:“下次记得不要没头没脑乱出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知不知道?”
她温声笑语,一张一合的红唇在遮住半张脸的银色面具下,带着勾起的俏弧,无唇脂浸润,却娇润诱人万分。
作为正面对上这笑的人来说,卢伟楠一瞬间懵了,他竟然觉得这位颜公子长得好诱人,让人忍不住想亲上去。
这个想法把他吓坏了,慌乱别开脸,支支吾吾道:“我,我知道了,伟楠多,多谢颜公子。”他退开两步,抬手施礼道。
慕清颜笑看着他这青涩的少年模样,忍不住手痒,拿着手上折扇敲了下他的头,敛了笑,道:“记住了,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好惹!”
卢伟楠摸着自己的脑袋,虽然不痛,但这亲昵的举动让他红了脸,张着嘴,直说不出话的看着慕清颜转身回到了座上。
一众宾客都把刚才慕清颜对卢伟楠的亲昵看在眼里,那些缙绅巨商都觉得这小子是被颜公子看中了,日后前途无量啊。
而本来和卢伟楠一道来的书生才子们,对于重新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生出了嫉妒,这小子平日看着没什么心眼,这时候倒是让他出尽了风头,连颜公子都对他特殊对待!
施琅看着慕清颜对卢伟楠做出敲头的动作时,眸光也是一闪,视线在全然不知自己被身边的所谓朋友排斥的少年身上转了一圈,深沉莫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里面的色泽,随即就收了回来,继续饮酒。
“那个卢,卢什么楠的跟你什么关系?”千琅靠在雕花墙板上,慕清颜一坐下来,他就满心不舒服的审问道。
慕清颜拿起箸子吃了口菜,纠正道:“人家叫卢伟楠,我跟他这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千琅冷哼一声,似有醋坛子被泼脸上的刺感:“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名字记得这么清楚,还说没关系,你说你年年见不着人,出去花天酒地,玩小姑娘就算了,怎么连这种一看就跟个傻子一样的愣小子都玩,做人最起码的良心呢!”
满满的酸醋味在周围飘荡,慕清颜望着手边的汤碗,十分庆幸自己此刻没喝汤,不然真得一下子喷出来,她无语半晌,道:“你不是一直骂我整天压榨你,良心被被狗吃了?我这些年到处游历,已经把小姑娘玩腻了,历经千帆才知道,原来这种傻傻的纯情小子才是我的菜!”
“砰!”一巴掌猛地拍在桌上,千琅站起来,咬牙切齿的盯着面前似带着一脸淫荡的男人,道:“秦颜,你别太过分!”
慕清颜扫了眼临近他们这里的几桌扫过来的目光,轻咳一声,拽着面前人的衣袖把人拉着坐了下来,白他一眼:“我就随便说说,怎么了?再说了我喜欢男人,碍你事了?你断袖接受不了,我看上的又不是你这类!”
千琅脸铁青了:“秦颜,老子给你每天累死累活的干活,你这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知不知道,”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恶狠狠道:“老子不要面子的吗,要是你喜欢男人的事传出去,别人知道老子的老板是个断袖,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慕清颜懒得再不搭理他,赏他一个轻蔑眼神:“你可以跟我一样带面具。”
“好你个姓秦的!”千琅觉得自己的胸腔要被这没良心的气炸了,做了好半天思想安抚,才平静了些,最后对着埋头吃菜的人问道:“你真跟那毛小子没关系?”
慕清颜答得干脆:“没有。”
千琅这才好受些,继续拿起桌上的酒壶,喝他的酒。
慕清颜依旧吃着菜,心里却飘到前两天收到袁家传来的消息上。
两年前她和袁家做生意,就是因为查到袁家老爷袁德见过有可阻缓血液流动的奇药,天冰草,她一直在研究怎么治慕璟渊的病,到现在为止,连乔师叔也说没有任何药能医治的时候,她早些年一个大胆的想法萌芽现在就越发坚定。
虽然那个想法有些惊世骇俗,但是她只能尽力博一次,为了这一次,她必须把治疗过程中遇到的突发情况所需要的药都备齐。
只可惜两年前,她用做生意的关系接近袁德后,还没来得及套出天冰草的消息,袁德就已经死了,后来她报袁家报了仇,袁家独子袁佑生继承了袁家,为了报答她,表示虽然不知道他爹到底是何处见过,但他会努力找到线索。
前两天,袁佑生送来的消息,就是那株天冰草应该在一个叫卢怀民的人手里。
卢怀民是江州二十多年前出了名的才子,与严州现任通判洛青山当时并称津淮双杰,只是可惜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在文坛销声匿迹,二十多年已经差不多被人遗忘,卢怀民家境不怎么样,一直不与人打交道,现如今只有卢伟楠这个独子还在官学读书,小有名气。
这次施琅宴请的才子名单上恰巧有这个卢伟楠的名字,她要打探卢怀民手上到底有没有天冰草的消息,所以便赶来了这场宴会,准备趁机接近这个卢伟楠。
只是没想到,那个传闻孤僻古怪的卢怀民,儿子竟然这样憨厚纯真。
之前只是助兴,酒宴过后,这些才子千金才真的要各展其能,做了几天的准备想要在这次宴会上扬名。
来这里的缙绅巨商则陪着施琅一起,以欣赏的态度去看江州的文坛景象。
大家去往画舫外的宽阔甲板上,上面放了十几张桌椅的地方做了观望台,然后就是才子吟诗颂词区和大家闺秀们弹词唱曲的地方,中间以几扇宽屏做挡,分出了两个赛区之意。
慕清颜和千琅今日全做看客的心思,跟着众人一起来到甲板上,河风习习吹来,蓝天白云,并无烈日的暖阳照在人身上舒舒淡淡。
千琅是感觉不错,只是偏头看一眼身边面色有些不太正常的人,想起刚才摸到的有些冰凉的手:“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