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禅院是法源寺的僧人借阅藏书,修行佛法的地方,平常香客不得进入,好在慕清颜的身手不是这些小僧可以比的,带着袁佑生轻松的避开了路过的僧人的耳目。
修禅院,院门半敞,里面是一排排立地书架,上面堆满了藏书,人进入其中,仿若踏入一片书海,里面的书都干干净净,哪怕书架顶上几层都看不见灰尘,可见管理这些书籍的人多么用心。
两人悄声入内,在这些书架里走动,在差不多见过上万本经书后,在靠墙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灰蓝色僧袍的僧人,端坐蒲团之上,前置一矮桌,上铺棋盘,那僧人一人执棋,与自己对弈。
慕清颜和袁佑生对视一眼,两人悄声而来,见那僧人静坐下棋,倒是一时不忍打扰。
那僧人在沉思片刻,将手中黑棋放下后,转头,淡淡看向两人:“二位擅闯我修禅院,不知有何贵干?”逼问的话,说出来的语气却不带一丝感情,对于二人的擅闯,眼中也未生一丝波澜。
慕清颜见之一笑,上前两步,施礼道:“打扰师傅清修了,在下此次前来,是想找戒空师傅一叙,不知您可否知道戒空师傅在何处?”
那僧人深看慕清颜一眼,默了片刻,回头,扫一眼桌上的棋局,淡声道:“施主何不与贫僧下完这一局,下完,若赢,施主有所求,贫僧可应允施主一事。”
慕清颜笑扫一眼桌上棋局,黑白两方对抗激烈,旗鼓相当,倒是可以放手一搏,她挑眉,掀袍,在桌案对面的蒲团坐下:“那就承让了。”
袁佑生也走过来,看两人对弈,扫了眼棋面,对棋艺也有所了解,从这棋面来看就知道这位师傅的棋艺很高。
他站在慕清颜身边,时间过得越久,局面战况越激烈,倒是越为她捏了把汗。
棋局渐入尾声,黑白两方都命悬一线,慕清颜放下一子后,抬眸,看了眼对面凝神下棋的僧人,眸光一闪。
她记起昨晚千琅昨天跟她提过一事。
卢伟楠说陈博宇那副画,他好像在他爹那里看过,敛眸,她淡淡道:“师傅可曾知道前两日天下第一首富施家少主的宴会上,郭家小姐拿了一副画上来,那幅画作上,大量泼墨挥毫,一眼便可看出其中磅礴气势,泼墨中寥寥几笔勾勒一只雄鹰轮廓,双翅高展,脚踏横斜枯枝,意欲临天之姿尽显无疑!”
僧人沉思的动作一顿,抬头,皱眉看向慕清颜。
慕清颜抬睫,似不知戒空为何变了模样,一笑道:“那画作略有不足,那鹰的爪子有问题,不过,已经被在下解决了。”
“啪嗒!”手上棋子掉落,僧人错愕的看着慕清颜,半晌,喉头干涩,艰难道:“你解了?”
慕清颜只低头,看着桌上的局面,一笑:“大师,您输了。”
僧人这才低头一看,只见那落下的棋子困入对方白子之中,自取灭亡。
僧人愣怔,说不出话。
慕清颜收了手,笑道:“师傅,不,我想我应该叫您戒空,此局我赢了,不知戒空师傅的许诺是否兑现。”
闻言,半晌,戒空收了失态,抬头,道:“不知道施主想要贫僧做什么?”
慕清颜一笑,坦然道:“放心,定然不会让师傅为难,只是想问一下……”她话未说完,外面远处突然传来打斗声,三人都皱了皱眉,急忙出院门去看。
这声音虽然远,但能肯定听出来是刀剑相撞的声音,还有一堆香客尖叫哭喊救命的声音,袁佑生想起郑夫人,心头一紧,招呼也来不及打,就往打斗的方向跑去。
慕清颜和戒空随之跟上。
打斗是从厢房处传来,那里都是正在休息的贵族女眷,手无缚鸡之力不说,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看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看着身边越来越多倒地的尸体,都吓得魂不附体,止不住的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救命!”
“呜呜呜,来人!来人!”
“谁来救救我们,别过来,啊!”
到处鲜血飞溅,惨叫连连,郑夫人一堆女眷在厢房里,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厮杀,颤抖的躲在屋子一角的柜子旁,吓白了脸。
“姨母!”袁佑生脸露急色,猛地推开门进来,左右一望,就见到角落里的郑夫人,忙上前查看道:“姨母,您没事吧!”
郑夫人见到袁佑生,才回过几丝神,似终于找到主心骨般,紧紧拉着袁佑生的手,摇摇头:“姨母没事。”
她的声音,还有一丝颤抖,泛白的脸色也依旧难看。
袁佑生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急切道:“这样不行,这些黑衣人马上就会杀进来,姨母,你们得赶紧离开。这些黑衣人目前只在这厢房的地方,你们出了这里就没事了,法源寺的武僧也赶了过来,能拖延些时间,到时候官府的人也该来了。”
说着,他已经扶着郑夫人一行人到了门口,外面的武僧已经加入了混战,那裙黑衣人倒是一时顾及不了她们。
“清颜。”站在门口,袁佑生对着杀了欲冲过来的黑衣人的慕清颜喊了声,慕清颜闻声,转眸看了眼袁佑生,快速退到他身边,对他身边的郑夫人道:“夫人放心,这些黑衣人已经在减少,出了这里就无碍了。”
郑夫人松一口气,对袁佑生看了眼,随即对慕清颜扯出一丝苍白的笑,道:“多谢清颜姑娘了。”她这外甥她是清楚的,什么时候会主动和姑娘待在一起,还叫得这么亲热了。
自家姐姐去世得早,她那外甥当儿子一样疼,此刻见袁佑生这样亲昵慕清颜,自然就爱屋及乌了。
这态度的变化,让站在她身边的白莹首当其冲感受到,白莹下意识看向旁边一直关注局势的慕清颜,面色惨白又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