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亭的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忧虑,暗道:“黛儿不惧危险到此,足见待我情深似海,可今日的情境危急万分,我要如何才能护得她周全啊?哎,慕北亭啊,慕北亭,你需得尽快想出个办法来啊!”
他当下环顾四望,却只见众人也正望着他,只是投射过来的眼光中皆是失落、绝望之色。他心中愈发焦急起来,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只是强撑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黛儿,你快到马大哥身边去。”
荀黛儿连连摇头,说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哪儿都不去。”
慕北亭蹙眉道:“即已到了此地,一切就都要听从我的安排,你快过去!”同时又抬头冲马维本喊道:“马大哥,内子便拜托你代为照顾了!”
马维本在来此之前,并未料想过此间局面竟会如此凶险,等到得此地,经由樊余军的一番简短节说后才知情况危急,眼下的他早已懊悔至极,心中千百个后悔当初不该答应了荀黛儿的央求,同时也开始寻思起该如何弥补这个错误。
是以此刻在听到慕北亭的委托后,他心中顿时大喜,也连忙应承道:“请北亭兄放心,我马某人今日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定会护得弟妹周全。”
他说话间已闪身到了慕北亭的身前,然后躬身伸手,一手扶住慕北亭的胳膊,一手拉住荀黛儿的手腕,欲要将两人带走。
可正当他要挪脚之时,一旁的刘福突然阴沉下了脸色,大喝道:“站住!你要当着我的面把人带走,是不是也该问过我的同意与否?”
马维本立刻冷声回应道:“笑话!我立足于大明国土之上,要走便走,要留便留,又何需去问你这个倭寇浪人的同意与否,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刘福脸色更沉了,立时就要动手,可就在这时,忽听周楚清冲他喊道:“刘福,你过来。”
刘福先恶狠狠瞪了马维本一眼,旋即转身面向周楚清,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周楚清干咳了两声,说道:“我没力气大声说话,你走近些,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刘福略一犹豫,但终究还是向周楚清走去,等到得近前,又道:“先生,请问吧。”
周楚清道:“夫人过世时,可曾留下只言片语?”
刘福摇头道:“林夫人走的快性,不曾留下有用言语,至于咒骂我的话,那也不必说了。”稍顿,又道:“不过遗物倒是留有两件,还请先生转递给林宗汜,叫他做个纪念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玉镯和一把长命锁,接着抬手一抛,丢到了周楚清的面前。
周楚清仍是盘膝端坐,也不伸手去捡,只是将目光缓缓沉落到了两物之上。这两个物件确是出自于林宗汜的妻儿,周楚清自然识得,但他还是盯看了半晌,方才木讷说道:“我受伤已重,无力捡起这两件东西,你过来把它们放到我的怀里。”他说这一句话时,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倒似是在命令一般。
刘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照做了,他走近几步,然后弯腰把东西捡起,接着又走近了两步,伸手便要把东西往周楚清的怀里送去。
然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刘福伸出手的一瞬间,周楚清原本呆滞的双眸中突然精光乍现,随即又暴喝一声,双掌齐向刘福的丹田处拍去。
此举实在突兀,刘福回护不及,小腹处立时就被周楚清的双掌结结实实拍中,而他的身子也在顷刻之间向后疾飞而去,同时口中鲜血飞涌,并随着身体飞行的轨迹,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雾弧线,最后重重摔落到了两丈开外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