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芜娇娇柔柔地进来,仪态万千地给云初服了服身。“师尊,可否能给徒儿指点一二。”说完,她取出自己的那首《朝露》,那是古琴曲。
“徒儿想用商律,却有些过于沉重,朝露轻盈可爱,虽出现极为短暂,但其晶莹堪比水晶,能永驻人心。徒儿想,若日日得以相见,便是圆了爱它之人的心愿了。”
云初听了以后,心下暗暗感叹,这个衡芜,心思简直比小洛缜密多了,这样直白的话语,他听者都挺难为情的,她却说得如此坦然自若,想必,也是个难缠的主。
十万年前,他因缘际会,救了青丘一只九尾狐,那只通身青白的狐狸执意以身相许。他躲避无效。直到有一日,苏木让他去找月老断了这段孽缘,而月老给他出了个主意。
回来后,他告诉九尾狐,和他灵修的女子定要陪他经历雷劫,方能灵魂仙元交融,永结百年之好。但她那身皮毛估计得作废,历劫过后,她的仙容估计有损。视容貌和皮毛如命的九尾狐连夜回了青丘老家。
那只青白色九尾狐以六界之首的容貌和神仙都把持不住的魅术,也没能打动云初上神。所以,
灵羽界救流传着他是个断袖的传闻。
云初不想直接回答他,以他老上神的万能余光,他觉察出苏木看衡芜的眼神,有些许不一样的情愫,他故意看着苏木,“苏木,你也听了我这么多年的琴,对音律也应该有所了解,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苏木一愣,云初给了他一个微笑以示鼓励。苏木缓缓道,“徒儿的拙见,若要显得晶莹剔透,便用徵律,乐句宜短,曲调宜上扬。师尊,请您指教。”
“恩,不错,以后,衡芜你多和大师兄苏木一道学习,他的笛和箫,远在我之上。”
云初顺利地把这个锅甩给了苏木,苏木却自谦,“师尊,您谬赞了。”
衡芜的脸色瞬间暗淡下去,仿佛烧得正旺的炭火“哧”的一声被浇灭。但她迅速调整战术,她不信以她的姿色,比不上那只掉毛的凤凰。
“师尊,大师兄,衡芜自是要多向你们讨教。今日,是我第一天来玄云谷,刚才,衡芜在西厢房的膳房内备下了菜和小酒,我们聚一聚可好?”
云初挂念着小洛,但如果再拂了公主的面子,想必也说不过去。要拒绝一个女神,除了麻烦些以外,也不算什么大事。
云初应允。衡芜的脸色犹如阴转晴,瞬间忘了刚才的不悦。
衡芜摆上了一桌子精心准备的菜品:酥烤小羊排、烟熏梅花肉、糖醋里脊、雪花蟹肉羹、翡翠佛手瓜,外加上了雀族的酒中极品烈酒:木犀梨花白。
寒暄了几句,云初颇具礼节地尝遍各个菜色,品了酒。他特意多喝了几杯,让衡芜心下狂喜了一番。她酝酿的好事该是这么进展:云初上神醉醺醺的,师兄几个也都开始晕乎乎地找不着北,她唯一个清醒的体贴的徒儿,刚好照顾师尊。
她殷切地斟酒给苏木、苏叶,她的二哥早就心知肚明,开始装醉,拉着苏木吹嘘自己此番来玄云谷增长的本事了。
云初擅长酿酒,酒量自是非比寻常,这衡芜这点心思,他早就看出来了。
但见他酒过三巡后,颇有礼貌地起身,对着唯一清醒的美人儿说,“美酒佳肴,为师已感受徒儿的一片赤诚之心,如今,为师怕失了仪态,先行遁了。你这三个师兄辛苦了好些时日,让他们多尽兴,有劳徒儿了!”
“师尊,徒儿扶您!”话音刚落下,衡芜起身,伸手想搀扶云初。
可是云初用术法一闪,愣是让袖子在衡芜手心打了个转,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师尊,您慢走,徒儿陪……”那个“您”字还没出来,衡芜追到了殿门口,云初早溜进了自己的寝殿。
此时,千千正辗转反侧,却也不像醒了。
“小洛!”云初唤了一声。
“哦,你回来了!”千千从被窝挣扎出来,此时,她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咕噜咕噜叫了一声。
“你错过了晚膳了。”云初在她身边坐下。
千千万能的嗅觉又闻到了一阵阵香气,“酒,好酒,好烈!恩,还有肉香,五花肉,哎呦不行了,我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
“哦!那你感觉怎样?才第一天,我怕你……”云初略有担忧。
“我不怎样,我现在腿上伤口早就不疼了,我胃疼,给馋虫咬的。”云初看着小洛的馋样儿,不禁笑了。
“喂,别笑,是不是还有剩下的晚膳,我将就吃吃。”
“怎么好意思让你吃些残羹冷炙。”
“你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你看,今晚是不是来了客人,也不叫我。”
“今天,苏木、苏叶和衡之都在,那个雀族的公主也来了。”
“哦?她来做什么?”这个雀族公主呢,是千千隐形的敌人。也是凤帝口中的别人家优秀的女儿,也常常在灵羽界被拿来比较,不用说,她们除了外貌上,千千略胜一筹,综合其它各方面能力,千千自然是落了下风。
不过,以秀红和惜缘如此八卦的人来评判,像衡芜公主这种出身其实不高贵,又一步登天的人,自然会矫揉造作,耍各种小伎俩以达到她的目的。因为她潜意识里,自己是诚惶诚恐且没有自信,惯用讨好别人的伎俩。
而千千这样的傻丫头,自然是不屑这种行径,光明磊落,爱憎分明,也一片赤诚之心待人。这样的性子容易闯祸吃亏,却也容易获得聪明人的好感。因为聪明人多数喜欢对方心思简单,好相处。聪明人平日算计过了头,自然喜欢亲密之人更纯真善良些。
千千深以为然。所以即便她不太喜欢这个一直想把她比下去,一直活在别人阴影里的公主。每当她自以为功夫了得,舞艺超群,所有人都得迷恋她之时,千千心里忍不住感叹,哎,没自信,可悲,活在别人眼光里,真是没有自我。
云初还是向她解释,“我借了雀王的玉虚炉,她便央着来学医和琴艺。拜我为师。”
“哦,这借口也忒不好了些。脸皮厚,却装得一脸圣洁。”
“你知道她的来意,不会有些吃醋吗?”云初意味深长地斜眼看着千千。
“会啊!怎么不会?这种女子,看似身份尊贵,最是无所不用其极,凡间的话本子多了去了。我劝你小心,如果她赖上你,包准像那糍粑,黏糊糊的,甩都甩不掉的。”
“哦,多谢你的关心啊!”云初抬抬眉毛,指了指千千的肚子,“对啦,你还饿吗?”
“当然,快走!边走我边分析分析。”千千又咽了几口口水。
云初吹了一阵口哨,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桃桃!她好了吗?”千千惊呼,雪翼桃鹿朝着二人奔来,那鹿角上,星星点点,一个个花蕾挺立着,粉得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