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隔着被子缓缓抚着她的后背:“肃儿在城内顶着那么紧的风头压粮价救民,你已经尽力了。不用难过,肃儿是一个好人,能做到哪一步人各有命,谁都不会怪你的。”
“肃儿,我被卖过两次,我知道想要世道太平有多难,绝对不是一人之力可以维持。或者,尽管世道太平,像我们这种人也未必能活多好。不仅是我,百姓也是。那么多的冠冕堂皇,怕还抵不过你稳住粮价能救更多的人。”
木肃笑了缓缓摇了摇头,温玉毕竟还是没有见过战场,没有站到过那个顶峰的位置,眼界还是窄了些,不知道什么对于人来讲才是真正的毁灭。
不过温玉有句话是对的,世上的恐惧没有什么高低贵贱。
也许正是她习惯性的把眼前的恐惧放大,才觉得这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温玉看见木肃的情绪似是稳定住了,才缓缓笑道:“肃儿你不必害怕,我走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会慢慢好起来。在我身上,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木肃随即瞪大了眼睛,她的确是想过让温玉换个地方住,能让她先想办法把过到身上的病治愈,不过因为怕他再次被人为难迟迟没有动。
身上的疮口,她整整试了一个多月,伤口还是不断恶化,那些用在温玉身上有效的药不但没有起作用,反而让她中了毒。
可是这样就要放弃温玉么?他不会被有心之人发现么?
木肃闭上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让你走。”
温玉闻言有些讶异,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词和演技,没想到她却做了一个让他出乎意料的决定。
“为什么?肃儿,你明明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身边?”
木肃缓缓笑了:“你并非常人,以后定然不是池中之物。我不能完成师父的遗愿,我希望你可以。”
温玉愣在了原地,他头一次听人说……
他这样的人,可以肩负希望……
不是那些逢场作戏,不是明争暗斗,不是阿谀嘲讽。
他愣了许久才缓缓笑了。
“……好……”
尽管木肃做了一个这样的决定,现实是不会因为她的决定而改变,一把刀仍然悬在她脖子上。
直到几天之后,王管家急匆匆跑到了她院里。
“掌柜的不好了,之前赶下山的小厮们在铺子里闹事,说你得了不干净的病。许多生意上的掌柜都来了,您赶紧出面给个说法吧!”
王管家急的满头大汗,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调,径直在院里大吵大嚷起来。
木肃缓缓打开了房门,看着气喘吁吁的王管家沉声道:“就这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掌柜的,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万一这事传开了,咱们买卖可就砸了!”
木肃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身坐到了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王管家急的直跺脚:“哎呀,掌柜的您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这样看着铺子砸他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