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学员。”

坐在那里的人喝了一口水，说：“别离我那么远，稍微靠近一些，不然我可能会听不清你讲话。”

修斯磨蹭着靠近了一些。

“怎么样，被打的很疼？那就坐下，坐沙发就行。”

桌前的老头摘下眼镜，把手里的文件甩到了一边。

“小伙子挺能打啊，一个收拾五个。”老头微笑着站起了身，义肢撞的地板一颤一颤的。

“我是说真的，没有讽刺你的意思。要是那时算考试，我给你五分。”

“谢谢老师。”

“本来今天叫你来，是另一件事。小伙子，前天草拟的计划已经被全部看过一遍了。你的很抢眼，我们都觉得你是一个有远谋，有曲线思维的学员。我们认可你的观点，出兵目的以震慑为主，交锋应当尽力避免。”

“那我也有一个问题。”

“请讲。”小老头示意他说下去。

“总参谋部对敌人战斗力的估计可能有误。”

“怎么说？”尼古拉的脸色突然紧绷，而后又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要紧张，这是学校，我们讨论的是学术问题，与政治无关。”

“帝国军团与兰斯洛骑士的战斗力对比可能不是总参谋部估计的那个样子。虽然没有具体情况，但我认为总参谋部过高估计了敌人的实力。我查阅过内部文献，发现他们估算对手实力的标准是——是简单的乘除游戏，这是非常不严谨的算法。我想这也是由于帝国军团从来没有同兰斯洛帝国交手的原因所致。同样我们对可能的友军莱茵人的战斗力也知之甚少，仅仅知道他们的成分是佣兵团，征召农民与部分常备军。”

“嗯。”

“帝国军团需要一个系统了解这些的人，如果我有机会，就会到莱茵地区系统地研究一下未来可能的敌人。”

“很好，很好。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是在驱赶你，我是觉得你的想法很好。”

“谢谢。”

“你有一个哥哥，现在在阴山当将军？”

“家兄艾森豪维尔'罗伯特。”

“你们兄弟很像，也都很出色。”老头僵硬地迈动着步子。“但你们完全不同。你太鲁莽了。”

“您的意思是我不如罗伯特将军吗？这我知道。”

“那倒未必。”老头拿起一根烟，在桌上顿了顿又收了回去。“但小伙子，你确实不如他克制。”

“谢谢。”

“参谋部想见见这个拟定计划的学员，因为你是为数不多的能看出目标战役的威慑作用大于实际歼敌的人。但是我跟他们说，这要等你得到见习骑士资格。”

“他们同意了？”

“同意了。他们可能会直接录用你。”

“可是如果我不想去呢？”

“那你也得通过考核，这关系到你家族的声誉，公爵的态度和我是相同的。你为什么不想去参谋部？”

“没有，我很愿意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真的？”老头的眉毛耸了耸，看起来很是喜感。“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应该全力以赴面对这场考试。我是认真的。明天你的哥哥，艾森豪威尔就会从阴山回来。罗伯特公爵可能会比他略微晚一点，但不会晚太多。”

“明天？”修斯睁大了眼睛。“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这次的打人事件，我会尽量压住不谈。按照规定，你今天就应该被开除出校。不过帝国与兰斯洛不日就要对抗，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他们的学员也会撤走，所以我决定让你完成你的理想。”

“我的理想？”修斯眨巴了眨巴眼睛。“我可一直是个胸无大志的家伙，哪里来的什么理想。。”

“那你不想去莱茵了？”

“当然想！”

“既然你怀疑，那你就该去求证。没错莱茵是比较危险，但我觉得你不会抱怨这个的吧？你外出公干，兰斯洛帝国的人也就没道理天天跑到我这里要严惩凶手——一举两得，多好。”

“明白，长官。我能走了吗？”

“去吧，年轻人。要克制。”

修斯拉开木门，发现门外还有一个人，那人穿着普通教员的淡蓝色制服，站在门后的阴影里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修斯。

“进来。”室内的老人发出了命令。那人收回目光，和修斯错肩走了过去。

“尼古拉校长。兰斯洛的人又去请求……”

“请求什么？严惩殴打大领主什么什么和什么之子的人？坐，慢慢说，那里有水，自己倒吧。”老头缓缓地挪到窗户旁。“你是什么看法？”

“我觉得，应该给他们个交待。”

“你觉得，一个正常的人会主动挑衅五个会格斗技巧的人吗？”

“不会，但是校长先生……”

“那小伙子是个正常人，你没有异议吧。”

穿教员服的人沉默了一会：“还算个正常的人。”

“那这个话题就结束了。刚刚那个小伙很不错，没有给自己辩解一句。或许他是个有担当的人，或许他是个能洞察人心的家伙，知道我喜欢这样的表现。不论他属于二者中的哪一个，我都欣赏。好了，我们谈点轻松的，昨天的树宫庆典你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