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九月二十三日过去了,海因茨和他的战友们尽其所能地在塞满人的车子里睡下。由于长时间处于这破烂污秽的车里,海因茨的脚指头也开始有溃烂的迹象。
黑森林仍旧远在天边。但它确实在靠近。
二十四日,守卫把所有人弄出来,用石灰水冲洗了车子的货斗,他们大概是臭的受不了了。同时他们大概也意识到了一点——这些货物死的有点太多了。于是他们好心地在里面垫上了干草,给他们的饭食也多了一些。
这是好事。虽然他们仍旧严格控制热量摄取,但海因茨终于有力气动弹了。
海因茨在囚笼的角落里醒来,像往常一样用石子在木杆的下方刻了一道线,守卫也默许他们玩玩石子或者小木棒,疯子是卖不出好价钱的。海因茨默默地算着今天是什么时候。
车队已经抵达黑森林边境。山间的团雾时隐时现,黑色的山林中不时响起鹄的低鸣。大陆公路至此突然中断,仿佛屈服在了山岭巨人的脚下。
属于莱茵的路尽哨所已经空无一人,他们也许是战死在了花语平原,塔法战场。
也可能是闻风而逃。
总之这个哨所已经没有一个士兵了。与这里的镜况相仿,莱茵上千公里的陆地边境现在大多处于无人把守的状态,国破山河在,原来的堡垒,要塞,军营这些曾经的国家武装力量驻地现在也大多成了区区的地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已经死了。
商人领队在没踝的落叶中前进着,落叶里面夹杂着不少雨水,终于找到了几块条石。条石中央可能是一堆篝火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但被树叶掩蔽住了,又被雨水冲刷过,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从这里就能看到高地人布设的路障与拒马尖桩。高地人一直被视为山里的野蛮人,活在古代的化外之民,但现在看来,他们好像更有文明气息。
至少还有人守卫着他们的边境,不是吗?
“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我们通过高地人的哨所。你们给我听好了,不管你们在家怎么嘲笑这些高地人,在他们的地盘你们最好放乖点。”
“知道了。”
“明白,头。”后面传来稀稀拉拉的应答。
“要不是不知道渡口怎么样,老子这辈子都不会经过这群乡巴佬的地盘。”领队抖了抖他的长袍,费力地擦了半天火石,点着了他的烟。
不知道是不是烟叶受潮了,味道怪的很,领队忍了忍,还是吸了下去。毕竟如果他不抽烟,恐怕是没什么好做的了。
他们在此处稍微休息了一会,再将笼子捆好。就向高地人控制的路尽哨所行进去。
领队打发一个人向哨所走去,剩下的人排成一列,等着前面的消息。
“这是什么?”
“俘虏,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