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扶风细柳。审配和童虎走过一片院子,进了一个堂子,里面一众人已就坐。只见正座上一人肥胖的很,五十来岁,正是郭裘。郭裘眼见审配带人进来,心中大喜,忙道:“哟,诸位,瞧这是谁?”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在左列上首,瞥了一眼两人,却当做未见到。童虎却把视线聚焦他身后席上的铁矛,心道:“此人该是云兄提到的文丑。”
“一等一的名医,‘百穴手’审正南,谁人不晓?”一个瘦长的老人笑道:“审老弟,好久不见。”
审配抱拳道:“竟是‘水纹掌’陈老,近日少有登门拜会,你老见罪了。”
陈老叫陈匡,字正帛,五十多岁,在众人之中资格最老,武功甚高。他坐于右列第一席,地位自然不同凡响。
陈匡哈哈大笑道:“若是你经常来见我,想来我也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啦。”
众位武人都笑了起来,他们中不少人让审配救治过,故对他颇为敬重。
审配有贤士之名,不喜攀附权贵。得罪王芬族人,也未找王芬评理,而是自行解决。幸赖赵云、李源解围,未至恶局。先前,郭裘找人央求审配入府为客,审配未答应。郭裘更亲自动身去请,审配也是没有允诺。此次,也只是叫人多去请了几番,未了竟主动上门,郭裘喜不自胜,走过去握着他的手,将他带到左边第二席。
审配忙向郭裘介绍童虎,道:“这位小兄弟是从清河来的,轻功不错,我甚喜欢,便推荐给郭公了。”
郭裘笑道:“甚好,甚好,眉目清秀,书生才气,也会武功?哈哈,便是审名医举荐,料定是深藏不露的。今日得见审名医入府,老拙如获至宝,还不开宴!”
仆人忙上各种各色菜品酒水,顿时酒香、菜香、肉香满屋。众人推杯交盏,酒过三巡。童虎瞧着文丑,此人沉默寡言,眼色冷厉。有人向他敬酒,他恭恭敬敬回敬,可那表情总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似的。他从不主动向人敬酒,似乎整场筵席从头至尾,他都不该存在,却因郭裘之意而强坐在此。
童虎是借了审配的光,才落座于第三席。文丑就在审配一边,审配敬文丑道:“文忌恶威名远播,想来这一杆铁矛少说也有八十来斤。”
文丑敬酒道:“一介武人,兵器就是命,这矛算不得重兵。”
审配笑道:“兄弟你还是歉然了,年纪轻轻已有‘魏郡猛虎’之称,我未曾医过你,你定是未受过伤,武功可见一斑。”
他本是开玩笑的,文丑却平静地道:“有过几个刀伤,也是小事。”
审配点头道:“唔,那下回可要让我给你看看,包保你伤口愈合快,疤色浅。”
文丑双眉一皱道:“没疤痕是男人吗?”
他很冷漠地看向虚空。
童虎想来赵云也是少言寡语的人,可赵云待人时也有圆熟一面。而文丑的眼神中尽皆寒芒,如同猛虎,只要有人稍一触怒,便是雷霆回击。这场面上少有人和他说笑,敬酒也是一本正经,似是不少人知道他脾性。
审配见他忽然把话题转冷,便也接不上什么话。
便在此时,那胖乎乎的郭裘摇晃身子走来,对审配道:“正南兄,日后可不能将在下弃之不顾,我这身板老有毛病的,你知道的。哈哈,你的点穴法门奇妙的很,上回这头疼的不行,你给一点,真是厉害。大家说是不,这‘百穴手’货真价实。”
一个比童虎大上两三岁的年轻人笑道:“郭公,点穴可是上乘功夫,只怕我们这边除了忌恶兄外,无人可与审名医近身。”
童虎见此人双目斜飞,神采飘逸,脸孔恰有文人之风,可他身材极为高大,膀阔三停,腰有十围,颈部肌肉虬结,指节突出,至少一身横练功夫。
在场所有人可都不简单,童虎很少出声。
审配见有人恭维自己,表情平静地回敬了杯酒,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是第一回见,不知尊姓大名。”
年轻人哈哈大笑道:“小人叫阿国,贱民岂能有姓名?”
审配皱了皱眉,此人分明是不想说罢了。既能成为郭裘座上宾,岂有脱不了贱籍之理?简直胡说八道,别人看来,便是隐姓埋名。
阿国指着童虎道:“这位俊少十分低调,又是何姓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