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慕慕啊，吃过早饭了没？”李阿姨瞧见林慕，顿时眉开眼笑。

“早啊，阿姨。我吃过了。”林慕微笑着朝李阿姨问早。

“吃过啦，那就好。哎，正好，你们一道，快上学去吧。我和你妈昨晚在微信上约好了，今天中午给你们包荠菜饺子吃。”

“好，阿姨再见。”林慕抬脚先行。

庞小虎呢，则将晃了半天的书包，反手扔向肩后继续搭拉着，朝林慕追去：“妈，走了啊！”

“哎呀，你看看你！庞小虎！就不能把书包背好吗？你看看人林慕……”

听着从背后传来的大嗓门，庞小虎仍保持着书包单肩搭背的原状，脚步却是加紧了不少。

“林慕，我在巷口等你，我得赶紧消失在我妈的视线范围内，你懂的。”紧着步子路过林慕身边的庞小虎，轻拍了一下林慕肩头，头也不回地赶紧逃离。

林慕无奈一笑。

而此时，站在林慕家院门口的李阿姨，望着二人一前一后，一个端庄整洁的身姿，一个散漫随意的背影，顿时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念头来：瞧瞧别人家的闺女，我怎地就生出这么个孽障来！

想着想着，李阿姨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走进了林慕家，再度扬起了嗓子：“林慕妈！我来了！”

将林慕护在人行道内侧，与她并排行走的庞小虎，有节奏地晃荡着书包，步伐散漫，嘴却是一刻都没闲下来。

“我和你说啊，林慕，我妈真得是一天到晚地叨叨叨……还有，昨个大老金可说了，这周要加练卷子，我去，都多少卷子了，还要加练。你可不知道，当时听到这消息时，咱班同学的脸……”

就这样，林慕微低着头，不吭一声地听着小虎唠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校门口，却下意识地止了步。

庞小虎悠达着走了几步后，察觉林慕并未跟上，便旋即扭头退了回来：“林慕，你怎么了？”

“小虎，我，我心里怕。”林慕攥紧了双拳。

庞小虎心里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才一路，他故意叨叨这事那事的，想让林慕低落的情绪微微缓和些许。

可他却没有想到，竟然能从林慕口中听到“怕”字。

自打他俩从幼儿园相识开始，林慕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过“怕”这一类的字眼。

这个从小到大一直护着他，替他打架出气的发小，这个在学习上一往无前的发小，这个在生活中独立坚强的发小，此刻，却在校门前畏怯地止了步。

紧张、生气或者害怕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紧攥双拳，这是林慕打小的习惯。而这个习惯，常常会让掌心遭了殃。

眼下，瞧着林慕手背鼓起的青筋，庞小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哎呀，好了。怕什么，有你小虎老弟在，怕啥？”庞小虎拍了拍林慕的胳膊，扬起威武霸气的声音。

林慕的双拳微微松开了些。

是啊，有啥好怕的呢？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呢？

是怕老师们关切的问候呢，还是怕同学们关心同情的目光呢？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一直以来，虑事清晰的林慕，此刻，也说不好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

多半应归因于内心的悲伤和空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