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车抵金陵。越王回朝交旨后,兴冲冲带了人回府,王妃早已候在前厅,那位侧妃赵夫人,也同女儿侍立一旁。越王刚从车里出来,云裳郡主便欢呼着冲下台阶,扑向父亲,满嘴撒娇撒赖,声里搅了蜜似的,甜腻腻地说:“父王!想死清英了!”
越王笑意难掩,几乎溢出眼眸,摩着女儿头道:“猜父王给你带什么了!全是好东西!等会就让人给送去你院里!”
云裳郡主嘻嘻地笑着,忽然一眼看见父亲身后立着一个女孩,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穿得很是齐整,长相也清秀可人。郡主瞅了瞅,收起笑容,瞪眼看着父亲,硬邦邦地问:“爹爹,那是什么人?”
“哦,那个……小宛,来——”越王回首,很慈爱地对那孩子招手道:“这就是云裳郡主。英儿,这是爹爹半路上遇到的……具体怎么回事以后细说,总之,以后她就给你作伴了。就叫她小宛好了,人家比你小一岁,看的书可比你多哦!呃……你也带她出去玩,也让小宛教你读书,别老是疯跑瞎玩了。”
郡主只觉父亲对那来历不明的女孩子的态度,很令自己不爽,同时敏锐地察觉到父爱即将被瓜分的危险。她后退两步,皱起鼻子,明显带有嫌憎意味地打量着那女孩,盛气凌人地说:
“我知道她是什么人?没爹没妈,不知哪儿的野孩子,爹爹你就领回家来?我不要,我不稀罕!”
她仗着父亲平日对自己宠溺才敢这么说,却不想越王听闻此言立时沉下脸来,满脸怒气,就要发作。郡主瞥一眼,心里开始害怕,惨白着脸不敢动,只等霹雳怒火发下来。那女孩见状,扑通跪倒,不知所措地说:
“王爷,小宛……身份卑贱,郡主弃嫌自是应当,还请王爷息怒。小宛这条命是王爷所救,小宛即便……即便当牛做马,也是心甘的。”
“你起来,不干你事。”王爷亲自拉她起来,待要发落郡主,赵夫人已然赶上前来,施施然行了一礼,挡在女儿身前,倩眉一挑,似笑非笑道:
“王爷也不必着恼。英儿年少,不会说话,要怪也只好怪王爷素日太宠她了。”她看看小宛,又道:“嫔妾看这孩子也怪可怜见的,不如就伺候了嫔妾吧。待日后熟悉了规矩,再给英儿也不迟。”说着便使出手段,尽在眼角眉梢上传风。
王爷本也不愿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来一出大义训女,兼之赵夫人的眼风甚合心意,搔着痒处,也就顺坡一溜——面子上可做足了——冷哼一声,嘟囔一句:“说我呢……你也没少惯。”扭头对小宛满面春风道:“小宛,以后你就伺候赵夫人,好么?”
女孩唯唯地应是,转身要给赵夫人叩头,早被赵夫人命人扶起。女孩呆了片刻,惶惶垂首,轻声道:
“奴婢……一定尽心侍奉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