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十里长亭,夜少恒一身戎装,他接过斟满的酒爵,将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依次拜别送行的父母和越王夫妇,飞身上马,率领五百兵丁疾驰而去,瞬间,英朗背影便被漫天尘土遮掩住。上官清英倚在秦宛月身边,眼泪渲涌,哭得伤心欲绝。
越王同夜将军低语几句,走过来对王妃道:“我还要同仲宇去兵部公干,你先带了英儿宛儿回府罢。”他忧愁地看一眼兀自伤心的女儿,叹口气,朝秦宛月招招手手道:“宛儿,来。”
秦宛月将上官清英托付给棠风,走来应道:“是,父王。”
“你长姐心情不好,你陪她四处走走。……为父记得这附近是玄武湖,荷花应当正好,你们不妨就去看看荷花罢。”越王说着四顾,就有一个侍卫上来,领命后自去安排护卫人等。“宛儿啊,”越王回首看看上官清英,“好好劝劝她。”
“父王放心吧。”秦宛月轻笑道。越王知道她比女儿沉稳,于是安心同王妃离去。
秦宛月恭身送走越王等人,陪着仍在抽泣的上官清英启程前往玄武湖,不出一刻,车马便至。越王说的不错,眼下六月末,荷花正当盛时,一湖粉浪碧波,随风浮动。偏赶上今日天好,不甚热,岸边水上游人络绎不绝,画舫游船将湖面塞得满满当当,岸上也是人挤人,竟不像看荷花,而是专门来看人的。
两位郡主站在马车前,静静看着远处人头攒动、嬉笑晏晏的景象,又静静地彼此对视一眼。“你知道吗,我突然想起一句诗,”上官清英喃喃道,“‘绿萍涨断莲舟路,红衣脱尽芳心苦。’”哭过以后,她此时内心空虚无比。
秦宛月不置可否,侧首问:“人多杂乱,还有什么好去处?”
“回郡主,”一个侍卫恭声道,“最近的是鸡鸣寺,稍远一点是琵琶湖。”
“鸡鸣寺……那不又回城里了么?去琵琶湖。”
及至一行人到了琵琶湖,午时早已过半,大家也都饿了。掀着车帘沿湖走了一遭,上官清英相中一家扬州茶楼,侍卫停车,两人和丫环由伙计领着进到楼上一个干干净净的雅间里。伙计揣度这二位有来头,忙换上一壶好茶,满脸堆笑殷勤道:
“二位小姐来点什么?小店请的上好的扬州师傅,新鲜各色茶点应有尽有,尽着您挑。”
上官清英此时正需要好吃的食物来弥补心中伤痛,便道:“既然如此,拣精致的各来一份,只管上。”
秦宛月动了动,似是要劝阻,终究没说什么,静坐看着伙计满口应下,飞快地用一块白巾子在梨木桌面上一滑,扬声唱着菜名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