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少爷终于醒了。”
谢庭晔不冷不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谢庭云仿佛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怒气。
谢庭云缓缓地转过身,看着面前的谢庭晔,低下了头“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你还知不知道你姓谢!天天捅些娄子!想把咱谢家的脸丢到大街上去吗!”
谢庭晔从未如此失态,目光像是利刃,生生能在人身上剜出几个口子。
谢庭云的头更低了,哥哥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想来自己定然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哥,对不起。”谢庭云怯怯地开口。
这般弱弱的姿态,谢庭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也不好再有大的发作。
他极力用正常的语气跟谢庭云说话,“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谢庭云察觉到了他的隐忍,想开口脑子里却又一片空白,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好,我告诉你。是你执意要娶白汀,然后白家却把白芷嫁了过来。是你该断不断,屁股擦不干净又把白芷接了回来!是你成日花天酒地,迷了心窍在大街上能对白汀做出那样的事!”
谢庭晔一字一句在谢庭云听来都像在凌迟一般。他低着头攥紧了拳,任凭那些字眼全钻进耳朵里。
“如今,白芷出走还没找回来,我又与白家彻底结下了梁子。”
谢庭晔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以前如何胡闹我从未这般骂过你,是因为那都是些无足挂齿的小事。在大是大非面前,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让别人来为你承担后果,简直浑不像个男人。”
听完这话,谢庭云已经在强忍泪水。以前他从未仔细想过,如今从最亲的人嘴里说出来,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混蛋。
谢庭晔见他这幅样子,也开始有些心疼。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谢庭晔转身没走了几步,谢庭云略带沙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哥!我刚刚,梦到我娘了。”
谢庭晔闻言一怔,片刻又醒转过来,皱着眉走了出去。
阖上门的时候似乎听到屋内细碎的呜咽。
“公子,我,没有找到白姑娘。”
谢庭晔刚回到正堂,还有些失意,就看到风竹急匆匆地回来禀告。
“知道了。”谢庭晔看了看西边半坠的落日叹了口气,“天黑之前,再去找找吧。”
“是。”
那天,谢庭晔在落日前站了许久。
侍女们都纷纷议论,不知谢庭晔眼中浓的化不开的落寞究竟是从何而来。
香粉阁。
“想不到竟是个性子烈的,真敢跳河。”
“嗨,刚进来不都这个样吗,让她在这呆上个十天试试。什么性子刚烈,就是吃的苦头少了。”
白芷缓缓睁开了眼,看到了眼前的妇人和周边的摆饰才明白,原来自己没死。
想起自己晕倒前婳娘的那一句“把她给我救回来!”,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哟,醒了。”
看着白芷已经睁开了眼睛,两个妇人也收走了手中给白芷擦脸的毛巾。看到白芷嘴唇干的厉害,其中一个递来一杯水。
“姑娘,别这么想不开。这世上,再没比死更不划算的事了。”
白芷看着那杯水,迟迟没有接过。思索了许久后,才将水接过来一饮而尽。
“可以...再给我些水吗?”
两个妇人看着白芷的样子,眼中都多了一丝心疼。
“姑娘,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白芷看着妇人略带关心的神色,鼻尖竟有些酸了起来。
“芳姑,那姑娘醒了吗?”
婳娘的声音响起,那两个妇人都赶忙起身。
“回婳娘,已经醒了。”
婳娘来到床前,看着床上颇有些虚弱的白芷,目光里多了些轻蔑。
“还跑吗?”
白芷毫不闪躲,正对上她的目光。全然不同于方才,眼里满是倔强。
她决定赌一把。
“我父亲是白喻。就是,白家布庄的白喻。”
白芷平复好心情有些艰难的开口。
婳娘闻言只微微停了下手中的动作,片刻便又恢复如常。
“所以呢?”
“你付给那两人多少钱,我出双倍。”
“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婳娘简直合不拢了嘴。
“小妹妹,你不要以为你姓白就能随意攀高枝。”
“你不信,是吗?”
此刻白芷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气势完全不落下风。
“倘若你不信,敢不敢跟我去白家布庄?”
白芷终于抛出了最重要的一环,她死死地盯着婳娘的眼睛,像在逼问。
婳娘也是个机灵人,仔细思索了片刻后,一口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