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酉时一到,只听那迎亲队伍中一支太平箫尖声顿起,紧接着便是银锣金鼓奏出一曲曲盛世繁歌,修束篱在一阵欢闹声中扶着一王府来的女傧相走出房门,进了崭新鲜亮的红轿子里。
又是那只太平箫,箫尾高翘,直对着天上黑压压的厚云,吹箫之人屏住一口长气吹出了一声欢腾的尖叫。
“尖叫”声起,新娘轿起,空中暴雨起……
迎亲队伍艰难地走在暴雨里,整支队中只修束篱一人未沾片雨,其余人则是鞋袜尽湿,堆积了好几日的暴雨,似乎是要在这一瞬间都悉数落尽,所以那雨下的急迫,下的猛烈。
队伍绕过一道烟青色矮墙,便是进了街里。因王府娶亲,必要路过此街,所以满街里不准设一卖户,又因暴雨倾盆,街道上也无一人观览。
只一支长队,走在滚滚的雨雾里……
迎亲的人都想早早地将新娘送进王府,想尽早地换下自己那身湿衣,更想尽早地闷进一口热酒…
所以,所有人都稳稳地却又十分心急地迈下每一步,他们一心向前,全然不知队伍后紧跟了一人。
那人自长队进了街道后就一直跟在后面,暴雨淋得他棕发尽湿,凤眼微朦,但却仍是怔怔地跟着,直到迎亲花队走过长街,拐了个弯,来至王府正门前,那人才回过头去,回头之际只在口中喃喃地念到:“你再不是我的篱妹,我们再无瓜葛。”而后便在雨中直直地往回走去。
往回到底去哪?他又怎知?
只是耳畔一直拂着一个声音,那声音在他的耳畔呐喊,直嚎叫到他沸血翻涌的心间,但最终也只能幻化为怒而不揭的孤傲:
可往西去!可往西去!
因而他带着仅存的一丝骄傲,在空无一人街道上,伴着不住射落的雨珠,直直地向西走去。
身后,整条青石砖路都倒映着他墨黑的背影,那背影却缩小,再缩小……
瞬时,带着雨雾的凉风掠过,卷得整街上不着一点踪迹。
暴雨肆虐,冲的往日烟尘满满的街市青瓦尽显,却将修束篱与沈棕清之间的关联冲的茫茫无迹,也许今晚之后他们再不会有关联,也许……都只是也许……
王府正门,处处悬红挂绿,但那大门却关得甚严,载着修束篱的队伍直直地从王府的正门口走过,并不进去。
花队从西边的角门处弯进了府里,但端坐在轿内的修束篱并不知道她是从哪个门进的王府,她甚至不知道,在她之前就已有了一支长队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