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朔京城里灯火通明,哪怕更深露重,来来往往的人也不见减少。
漆黑的河岸边,一艘画舫慢慢飘着,江栖迟推开窗,遥遥望了眼灯火通明的方向,笑眯眯的说:“汪德才,你看看,我可真是受欢迎呐!”
汪德才恭敬的立在一旁,听到主子说话,立马弯腰过来,小心迎合,“主子若喜欢,不妨移驾去看看,也好瞅瞅有没有顺眼的。”
顺眼?
江栖迟挑挑眉毛,闭了窗,她没兴致了。
汪德才见主子脸色不佳,立即跪地俯身,一脸自责的说道:“主子恕罪!奴才说错了话。”
江栖迟挥手,淡声道:“起吧,没你的事。”
汪德才应是,小心的爬起来。
“回吧。”
江栖迟端了酒杯,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汪德才连忙退身出去,吩咐下去。
他很快回转,画舫动了动,没往着岸边靠,反而往更远处行驶,沿着这片水域行驶不过半个时辰,有一座绕河而建的庄园,那是女帝暂时休息的地方,也是宫内外互通的隐蔽所。
画舫刚行不过一刻,突然急停,急停之下,舫内众人都是一个踉跄。
当然,这不包含一直靠着的江栖迟,也不包含稳如泰山的汪德才。
汪德才沉了脸色,向主子告罪一声,随即转身出去察看情况,舱外吵闹了一会儿,江栖迟隐隐听到一个人说:“光天化日,你敢动私刑?”
那声音很是愤愤,带着一点特别的味道。
江栖迟耳朵有点痒痒,她抬手挠挠,然后笑着说:“汪德才,带进来。”
舱外一静,过了片刻,汪德才带着几个侍卫,拖着两个湿漉漉的人进来了。
侍卫们扔了人,齐齐跪地等候处置,汪德才也跪着,只他比别人跪得更近一点,除了江栖迟,没人发现他的手里拿着短刀,只要那跪着的两人有异动,他的刀便会取人性命。
汪德才手里握着刀,姿态仍是十足的恭敬,“主子,这两人自称不小心落水,误撞了画舫。惊扰了主子,请主子处置。”
江栖迟扫了他一眼,就没再管,她将视线挪到那两人身上,十分的好奇那说话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底下跪着……或许不能说‘跪’,说‘跌’更合适,那两人跌坐着,听到汪德才的话,又见到他那十足卑微的姿态,都是一惊,然后齐齐抬头往上看。
“大胆!竟敢直视主子!”
汪德才扫到他们的反应,立即怒喝。
奚灯抖了一抖,顾浔……抖了两抖,他后悔死了,跳什么河?这下好了吧?小命都快跳没了吧?!
他蔫蔫的往上看,一下子撞进一双饶有兴致的眼眸中。
那双眼的主人扫了他们一会儿,突然朝他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过来。
“水草精?”
她笑道。
咦?
顾浔十分奇怪的盯她一眼,然后下意识的低头看,就看见自己身上挂满了绿油油的水草,因着他低头的动作,还有几根从他头顶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