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迟叹气,近乎无声的低斥:“闭嘴,消失。”
她这么说了之后,脑袋里突然一阵嗡嗡响,过了一会儿,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连带着那个‘系统’也消失了。
耳边终于清净了,她实在是烦了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
江栖迟松了口气。
*
一个王朝的覆灭,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有的要几十年,有的要上百年,但大元的覆灭,只用了十年。
永安二十一年冬,沧州、伏地、广宁为首,各地诸侯纷纷起义,以‘拨乱反正,拯救苍生’为名。
沧州与伏地同时发出缴文,痛斥女帝江栖迟,并给她冠上三大罪名:
一:宠信宦臣,不事朝政,枉为国君。
二:不顾血缘人伦,诬陷太傅卫驰,以至于卫氏几近灭族,太后气绝,是为不孝。
三:只顾享乐,不见百姓疾苦,满地浮尸,有违天道。
虽然这缴文奇奇怪怪的,但这不重要,有人应和便是了,卫霁要的,从来不是名正言顺,或者说,他就是要名不正言不顺的将她拉下来。
朔京城里,女帝终于再次上朝,她漫不经心的扫了朝臣一眼,点了几个老将领兵镇压,转个身又回了后宫。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是一副沉痛之态,沉重的气氛从宫内蔓延到宫外,最后聚集成一团阴云。
闻逍背着手出来,瞬间被朝臣包围,几个挨得近的正要说话,却被他一个眼神定住,他拧着眉,远远瞧了高枳一眼,上了自家马车,走了。
高枳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才回京不久,一身血气,很是煞人,朝臣们自来不喜欢他,不止是他性子狠,更重要的是,他是从宫里出来的,哪怕他能力出众,权势滔天,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有人巴巴的挤上去。
好在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闻逍一走,朝臣们也跟着走了,没一会儿,宫门前便散了个干净。
高枳站了很久,然后打个转,又进了宫,他找到汪德才,请求面见陛下。
汪德才进去禀告,没一会儿又出来,将他请进去。
江栖迟坐在殿中,拿了话本子在看,一点不忧愁,没事人似的。
高枳行了礼请了安,十分阴沉的说道:“主子,奴才去了伏地,又去了沧州一趟,已经证实,伏地与沧州的叛贼首领是卫霁,奴才本欲杀他,但被人阻止了。”
高枳抬头,一双眼已是杀意毕现。
“主子,闻逍已有二心,阻止奴才的人,与闻逍有关。”
江栖迟懒懒翻了一页,轻笑着说:“那很正常,闻氏子弟众多,他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儿孙着想,卫霁极得民心,又有能力,他要选他,也没什么不对。”
“主子!难不成任他们杀进朔京?”
高枳十分不解,他们不是没有能力,为什么要坐以待毙?
他想到将才主子点的几个老将,脸色更是难看,“主子,李元有头无脑,胆小怕事,赵蕈为人激进,钱秉是卫驰门下弟子……主子,让他们去,岂不是毫无胜算?”
“高枳,你今年多大了?”
她忽然问。
高枳一滞,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奴才今年三十有八。”
“三十八呀,你到我身边有二十一年了。”
江栖迟合上话本,抬眸看他,记忆中的少年依旧阴沉,只是面容更加沧桑。
江栖迟沉吟一番,轻声道:“你替我做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