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追出去时,雨已如豆般大,如白布一样从天挂下。
一片白茫之中,仿佛就只有眼前的那个瘦下的身影蹒跚前行。
“哈哈哈,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他朝天大叫着,雨水灌进他的嘴里,他仍不停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脚上穿的是昨日大家一起送的布鞋,如今拖在泥巴水里他也不管不顾,仍大声喊叫着。
有人听到呼声,纷纷探出头来一探究竟。
“我错了!”
江云锡仰头,眼睛瞪得老大,漏出那双空洞已久的双眸,任由雨水冲刷,最终顺着脸上褶皱的沟沟回回留下,好像还有点热意,却无人知道是不是泪,倘若是,那恐怕是他此生最后的热忱了。
“七叔公!”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冲进了雨里,然后大家就都如鱼一般涌灌而出。
曲靖冲进来,抱起了这个瘦弱的老人,竟感觉如抬棉花一般,没有一点儿重量,还不如雨沾湿了衣裳来得重。
大雨模糊了大家的视线,即便是曲靖也只能依稀地看清老人狰狞的面目,嘴大张漏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嘴里已经灌满了雨水,这次,他再没有吞下接着大喊。
他死了。
曲靖推了推七叔公,却发现,这一个才刚离世不久的人的身躯早已僵硬。
或许,他早就死了,死在那条偏执的路上。
重重包围的人都不禁嚎啕大哭起来,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哭得不能自己。
小孩一直都是这样的哭,而这样不顾形象地哭对于大人来说是少见的。
好在他们借着人多,借着雨大,也能难得的释放内心最真实的悲痛,而无需担心在别人面前失了颜面,在孩子面前失了威严。
“小姐,七叔公去了。”连翘站在门口说道。
其实那老人家腿脚不好,雨又大,所以也未走远。她站在门口,看着他摔倒,然后就再也没爬起来过。
过了良久,屋内才发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应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