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穆知微做了怎样的交易,又做了些什么事情才引的那样厉害的雷刑?
三道天雷便尚使季岁散了魂,为何生生捱了七道的穆知微却活了下来?
这些事情她不是不想问,但又以什么立场去问?
很多事不是非要说出来的,想想也就明白了。
“等你好了再说。”
“好。”小道长的眼眶有些发青,应当是许久没睡过了:“你去歇会儿,有事我叫你。”
尚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穆知微心里也不好受,自打花楼一事之后,尚乙便又和她生分起来了,那天早上他也是真的气到了。
有时候,他倒宁愿她能骂他一顿,自甘堕落也好,有伤风化也好,总比她一声不吭的拦在自己身上的好。
就像一株高山上的花,你努力攀爬许久,终于爬上去了,才发现它原来是一朵云,只是在此处歇歇脚,抓不住也摘不到,所有的努力都显得荒唐可笑。
尚乙没去休息,而是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三天没吃饭了,胃里早就空了。
穆知微伤的极重,大夫说每天要换一次药,伤口不能闷太久了,要适当的透透气,穆知微动弹不得,这些事便都有尚乙来做。
估计是以前没照顾过伤病之人,而且穆知微以前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两人都没经验,有些不知所措,一番折腾下来,刚包好的伤口又被血水渗透了。
穆知微更是疼的面色苍白,还只能暗暗咬牙忍着,就怕着小道长又钻牛角尖。
“疼的厉害?”穆知微面色苍白,额头上都冒汗了。
“比先前好多了。”除了项背之处火辣辣的疼。
“那就喝药吧。”端过桌上那碗似曾相识的汤药,递到穆知微面前。
穆知微有些哆嗦,先前看尚乙一碗接着一碗的喝,还不以为然,眼下轮到自己,才知道喝药不易,大概这就是现世报。
喝完了药,两个人便没话说了,这几日穆知微也好转了不少,不用时常昏睡,大多时候都是清醒的。
喝完了药,将碗递给尚乙:“我跟你说说季岁的事吧。”别看季岁看似冷清,其实巴不得有人能记住她,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她烧点纸钱。
尚乙点了点头,还是开口问了:“她是为了那个小和尚散魂的?”虽然那和尚已经故去百年,但总觉得和他有关。
穆知微点了点头:“她心中一直愧疚,以前觉得是自己见死不救,后来时间久了,总觉得是自己害死那全寺的和尚一样。”
这愧疚啊,把人的心架在火上烤,就看谁能熬得住。
“那和尚已故去百年,恐怕早就投胎转世了。”她就算散魂了,也无济于事。
“是啊,小和尚行了六世善行,偏偏最后一世造了杀孽,十二条人命,判了三世的乞丐命。”说到最后,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是天道。
“确实是天道不公。”尚乙握着手中的热茶,想起了季岁那天暖手的样子,其实,没多大用处,一会儿就凉透了。
“小道长,这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她以后是要飞升的人。
未待尚乙反驳,他又继续道:“其实,命书并不是只有天师能改,就算是天命孤苦,只要有人愿意替他承受罪孽,天书上就不得不改笔,但这种事情乃逆天之举,就算是能承受恶果,也逃不过天罚,所以古往今来,没几个愿意的。”
“那他改了什么命格?”
“大富大贵,不愁吃穿,上有父母慈爱,下有兄弟和睦,对了,还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夫人。”人生所求,不外如是。
“是个好命。”
“确实好命,毕竟赔上了一条命。”总要值得。
“那她呢,生前又是因何而亡?”看她年纪,去世时应当不过二十。
“送亲路上,被他爹一碗药毒死的。”穆知微扯了扯被子,将一段血淋淋的往事揭开,轻飘飘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却莫名难受。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摇摇欲坠的季氏江山,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了,却总有人不甘心。
季岁的爹是皇帝的亲兄弟,正儿八经的郡王,只是他兄弟登基之后就把他发配到闵州城来享福了。
他娘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女,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嫁给她爹没没两年,也跟着到闵州城享福来了。
季岁是到闵州城的第三年怀上的,当时他爹高兴坏了,一心想要个世子,长大了好为自己争口气。
结果她爹的小妾,也就是季岁她姨娘,一看事情不对,眼看着就要失宠,悄悄到药铺买了一剂红花,活血化瘀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