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咫尺的永夜城城门,安德烈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种将他拖入幻境的力量确实是厉害,所有细节都惟妙惟肖,从外表上根本就找不到什么破绽。
安德烈停顿片刻,便再度走入城中。
只是这一次,没有士兵在城门口将他拦下,也没有什么居民或是城主企图将安德烈永远留在这里。
这次的永夜城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城中俱是断壁残垣。
墙壁都已经褪去了颜色,斑驳的墙壁上依稀能够看到一些过去的雕饰和壁画,诉说着永夜城昔日的文明。
城中央的井水已经枯竭,其中塞满了腐朽的落叶等秽物。
安德烈在前面梦境中见过许多次的城主府,里面摆设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但是早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些桌椅静静的立着,但它们的主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安德烈在走入之后,小宇宙力量放开,感知力增强到了极限,感觉到的依然还是一片死寂。
这座城市确实已经没有了生息,至少从几十年前开始,这里的所有居民就已经离开,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从痕迹来看,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迁移。
安德烈想起了自己先前那个梦境中的景象,心中忽有触动。
虽然先前那个场景是梦境,但或许也是折射出来当年的历史。
永夜城的萤石矿脉枯竭,面临诡异的威胁,不得已地展开了一场壮烈的大迁徙,十几万人沦为诡异的美餐,只为了送出少部分的火种,找寻希望。
安德烈轻轻呼出一口气。
在搜查了一遍永夜城后,安德烈从一些蛛丝马迹上发现了当年永夜城居民离开的方向。
“他们是分批次离开的,老人带着少部分的萤石先走,作为诱饵来吸引诡异的注意力。然后是中年人,他们朝着第一层梦境中暗夜城的方向去,他们继续为后一批人吸引诡异的注意力。”
“在最后面的是那些青少年,他们带走了永夜城大部分的萤石和干粮,向着尚武之风最浓的金光城去了,希望能够在那里留存下些许的希望。”
顺着这些在历史中的痕迹,安德烈也追了上去。
而出城没多久,安德烈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在迁移的方向上,土地之中亮着磷磷鬼火,这代表着这附近是一个类似乱葬岗的地方。
安德烈随手一挥,一块区域的泥土就随之翻转,露出里面几根骨头。
“这是作为诱饵的那些人,他们一出城就被诡异杀光了,浑身血肉被啃噬殆尽,但也用生命为后面的两批人争取到了希望。”
安德烈目光看向远方,能够察觉到两批人慌慌张张远离永夜城的痕迹。
其中一道向着暗夜城去了,另一道向着金光城去了。
安德烈先沿着暗夜城的方向探查了起来。
这一队人马也并没有摆脱掉诡异的追杀,不断的有人牺牲,队伍很慌张。
这条路上,连绵十几里的土地里都能翻出骨头,一直到三十里外,安德烈就察觉不到当年的痕迹了。
安德烈的心情越发沉重。
这当然不是说这批人成功逃脱了,而是他们到了这里,就也被诡异吃光了,而这里距离永夜城还有至少两三百里的距离。
拼尽一切的努力,也不过是多活了这短短三十里的距离罢了。
安德烈掉转头来,沿着最后一批人的路线前进。
这是最年轻的一批人,也是逃脱时条件最好的。
他们拿着充足的萤石和食物,有着相对充沛的体力,围堵永夜城的诡异更是被前面两批人给吸引,他们得以趁机向着金光城突围。
十里,二十里,五十里,一百里,两百里
他们走出了两百多里的距离,却在这里再度遭遇了一群诡异,随后全军覆没。
而这里离他们的目的地金光城,仅仅只有十余里罢了。
如此短暂的距离,竟是成了天堑,整个永夜城就在此覆灭。
安德烈的手掌轻轻按在地上,这里有一片土壤的颜色与其他土壤颜色不同,依稀能够感觉到当年的情景,一个少年倒在地上,满怀不甘的想要继续前行,但是接下来就被诡异分食殆尽。
临死的时候,他都在想要继续前进,想要找到活下来的希望。
安德烈叹了口气。
还好,这个少年看不到金光城的情景,否则定然是要更加不甘了。
因为从安德烈这个位置,能够感受到金光城的气息。
金光城,也是一片死城。
死寂的氛围,甚至比永夜城还要来得浓郁,说明在永夜城向着金光城迁移的时候,金光城其实已经毁灭了。
就算永夜城的最后一批居民能够从诡异的攻击之中活下来,也不过是进入了另一座死城罢了,终究还是没有希望。
安德烈摇摇头,迈步走入金光城之中。
金光城尚武,城中布满了抵抗的痕迹,墙壁之上尽是刀剑划痕,城中的灰尘之中散落着盔甲,还有诡异被消灭后的尘埃。
可以看出,金光城不是迁移,而是同诡异死战。
但终究是败了,城中所有人沦为诡异血食,只留下一座死城。
安德烈在城中翻找,意外的在城主府找到了一份还没在岁月中腐朽的地图,里面记载着除了永夜城、暗夜城之外的一个城市方位。
安德烈当即出发,一个小时后,却又是看见了一座死城。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也打消了心里不切实际的想法。
想要找到还生存着的城市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奈瑟说的没错,人类早就到了灭亡的边缘了。
这一次没有得到新的线索,安德烈也只好按照感觉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然后踽踽独行,走入无边无际的灰雾之中。
他走过清晨的山谷,山谷中没有清泉流响,入目只有狰狞的凶山恶水,一头头怪物在其中彼此厮杀,在看到安德烈的时候俱显露出贪婪嗜血的神色,朝着安德烈扑杀而来。
他走过正午的高山,山巅之上极目远眺,本该是看到一片洁白的云海在云卷云舒,可入目所有只剩下凝滞沉重的灰雾之潮,其中流淌着对于人类的满满恶意。
他也走过傍晚的巨城,城墙依旧巍峨,但其中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满城的死寂和孤独。
安德烈选定了一个方向前行,维持着小宇宙的感知,找寻任何人类留下的蛛丝马迹。
但他这样敏锐的感知,却仍是一无所获。
世界上,好像就剩下了他一个人,荒凉与孤独将他包围。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一年,两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