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次将在车窗那听完他吩咐,马车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怎么搞得?”他问裴清正。
“不知道是哪家做的,捡回一条命。”裴清正把她手放进袖子里,戴岳伸手触碰,她那指尖,冰凉。
“治不好?”他给她捂着手。
“还得十年。”还得等冬天毒发十次。
“毒发疼吗?”
裴清正听他这么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人在看着顾长安消瘦的侧脸,他又低下头接着在纸上刷刷写着字,“疼。”
“多疼?”他把顾长安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裴清正叹了口气,“她不说,我不知道。”
此时,她整个人蜷成一团,头发也失去的生机,贴在她脖子上,戴岳给她顺好头发,手掌放在她脖后。
“要持续多久?”
“入药后六个小时。”
“药呢,你给她吃了吗?”
“差一味在将军府。”
戴岳狠狠闭了闭眼睛,从这里到将军府最快还要三个时辰,他又唤来东次将,“用最快的速度回去,你来驾车。”
东次将喏了声,马鞭声响起,马车飞快奔向塞北城。
他把这人抱在怀里,不让她那么颠簸。
裴清正道:“把她后背露出来。”戴岳愣住,没动。
裴清正只得又催他一遍,“快点。”
只见他扎一下后背放上一个琉璃火罐子,一共九个,戴岳低头就能看到她嶙峋的蝴蝶骨,支着皮,凸起,他知道这人瘦,没想这般瘦。
他给她后背披了一个鹤氅,抱着她,听马车的轱辘声,她脸正好贴在他心口,感受不到呼吸。
裴清正往她嘴里喂着药,又仔细听那脉搏,微弱,过了两刻钟,脉搏渐强,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还有多久?”裴清正问。
驾车的东次将高声道:“快了,一刻钟。”
裴清正手没离开她脉搏,人靠着车厢,问:“心疼?”
戴岳低头看这人惨白的一张脸,手不时试探她鼻息,他没回话。
裴清正像在自言自语,“这样就不行了?还怎么站在她身边,她的问题可比这多得多。”
戴岳低头不说话,马车里四下寂静,他问:“非得十年吗?不能短些?”
裴清正侧过头,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喃喃自语,“她这般拼命,哪里还有十年。”
戴岳裹紧鹤氅,马车刚停,没等东次将说完到地方这三个字,他就抱着这人下了马车往府里走。
七巧跟着身后已经哭了起来,元宵也抹着眼泪,裴清正抱了她一下,“别哭了,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不还有我吗。”元宵点了点头,他没说,今年的毒来势凶猛。
他说完这话就拿着药箱急急往里走,七巧拿着药进了厨房,仇九站在门外等吩咐,东次将和南河三盯着门口那血滴。
片刻,门开了,一股子血腥味从屋里传来,从门外只能看见顾长安大口大口往外呕着血,元宵从屋里端出一盆血水,南河三靠着柱子望向天空,东次将拍了拍仇九肩膀,“别担心,兄弟。”
仇九说我不担心,可他的手却抖个不停,东次将拽住他手腕,“兄弟,站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