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盖国之后,江临一路西行,有时驾云乘风穿山越岭,有时随凡人商队走街串巷。一路过来,他见识过盖国的民风彪悍,也尝过长林国的富贵繁华。正所谓,三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这一路上的大小城池的风俗可谓是千奇百怪,让自诩见多识广的江临都不由有些吃惊。
过了怒江关便是安国,安国倒是不大,不过是版图千里,城池数十座。不过倒是立国颇久,历代虽无雄才伟略之主,但是皇室也非庸才。以小国之身存世千年,自有其生存之道。
或是其国祚长久,因此安国之中倒是颇多古风留存。让江临一入栎城便感觉到一股厚重的岁月沉淀。
栎城曾是安国旧都,当年立国太祖便是从栎城起兵打下的千里江山。但是立国数百年后,安国不可避免的国势渐衰。一场大乱后,幸有宗室子弟横空而出,力挽天倾。安国由此中兴,史称安兴帝。
这位安兴帝即位后就迁都灵丘城,无他,那是他的大本营。所以这栎城旧都也就渐渐没落了。不过对江临来说倒无关紧要,这栎城虽然没落,但到底是曾经的国都,一干朝廷机要官邸倒都留存下来,让江临颇为惊喜的是这安国藏书竟然还在栎城,据说这安兴帝喜武厌文,只在灵丘另设太史官邸,一干藏书却是无半点兴趣。
江临自修行以来,因无法修习人族功法,大多参悟都是以无量珠为凭借。但是一路行来的红尘百态经历过后,竟让他另有所悟。这让他多少有些惊喜。本以为修行之后,凡尘种种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到底心中还是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但是这人间红尘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道在天地,不分高下,若心有高下,则离道远矣!
一步一步,江临的心灵已经愈发平静。他已不会像当初离山时那般急切。他修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悔。道,自他道途开始的时候就在,他走的是一条一开始便没有终点的路。
安国兴平三年,五月廿二,栎城城西。
清晨,江临推开老旧的木门出去,随意的带上门。便有早起的街坊招呼着:“江先生早呀!这又是要看书去?”
“嘿!江先生那是读书人,可不是得看书吗?”
“我家的小子顽皮,劳江先生您多费心啊!”
“江先生,那小兔崽子要敢不听您的话您随便揍!”
“嗯,好!好!好!”江临一路招呼着,踱步出了巷子,沿着大道漫步而行。渐渐走到宫门外。却也没有进去,沿着宫墙一路走到一处角门,可见一处破旧的偏院,斑驳的牌匾上写着“石渠阁”。
门前只有一个老门房晒着太阳,江临与他点了点头便径自走了进去。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处石室外,无声的朝其内正秉笔书写的老者一稽,而后走向后方的竹简石碑处,静静的看着。
这石渠阁便是安国藏书所在,自安国立国后历代藏书皆在处。至于江临为什么在这?说来也简单,数月前他初入栎城,便熟门熟路的换了一身书生打扮,靠着些粗浅学问倒是在城西开了家私塾遮掩一二。
一来二去附近的邻里之间便都将家中孩子送了来,虽然是道法显圣之世,但是于普通百姓而言太过遥远。人总是要吃饭的,执着于修道不死不休的人总是个例,与其寄望于那缥缈的大道。这些百姓更希望自家的孩子可以有个富贵荣华,读书做官已是最好的前程了!江临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最便宜,最适合的先生。
江临倒是无所谓,不过是些懵懂娃娃,便是教一些大道理也听不懂。会认些字,懂背些蒙文便已让那些父母心满意足了。日后如果再有些天赋,再找个好先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