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船员看到杰兰特，纷纷向他躬身行礼。一名大副样子的船员走上前询问杰兰特有什么吩咐。

杰兰特摆摆手，告诉他自己只是想出来走走，让他不必费心。

希儿扶着杰兰特走到船头。

大船顺着洋流和西风在海面上乘风破浪。即使海面平静，但船头依旧上下起伏，就像不定的人生。

“哥哥，人死后真的会去往老奶妈歌谣里说的那个没有痛苦，安宁祥和的提尔纳诺吗？”

“会的。”

“那父亲和葛妮丝阿姨也会在那里吗？”

“会的。”杰兰特回答得坚定不移，没有一丝犹豫。

“那我们呢？”

杰兰特跪蹲下来，拉着希儿的手，“我们在还要在这个世界上过很久，希儿，这对我们来说还太早。”

希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杰兰特轻轻拥抱住希儿，在她耳畔说道：“你还在我身边，真好。”

苍茫寂寥的海面上，大船哗哗地航行着，洒下一片灯光。这片天地虽然广阔无边，人海茫茫，但想到还有希儿陪伴在身边，自己不是独自一人，杰兰特忽然安心下来，感受着船头的海风拂面，起起伏伏。

“抱歉，打扰到两位殿下了”

加尔多拿着帽子，抚胸倾身，向船头的两人说道。

“哦，哦，”杰兰特连忙起身，“没有关系，船长先生。”

他注意到，没戴三角帽的加尔多已经头发半白，和他黑色的胡子形成显明的差异。

船长注意到杰兰特的视线，心中了然，“您是在奇怪我的头发吗？”

“是的，船长先生，您的头发似乎······”

“和我的胡子不太相配，是吗？”加尔多接上了王子的疑问，“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殿下，我把胡子染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年轻罢了，但我终归老了，越来越经不起风浪。”

“哦，好吧，原来如此，但您看起来依旧，嗯，精力充沛。”杰兰特有些尴尬地回道：“您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船长戴上他的三角帽，掩盖住那些白发。杰兰特望去，盖住了那些白发，船长的老态的确是消失了很多。

“殿下，人生中有些伤痛是我们必然要经历的。就像枯木朽烂，新芽抽枝。”

杰兰特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您想好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了么？去翡翠，还是暮光，亦或去更遥远的沿海三国雇佣士兵，收复龙心。”船长浑浊的眼睛里忽然射出精光，直视杰兰特。

年轻的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或许我们先去翡翠的黄金城修整后，再做打算。毕竟，来日方长。”

老船长点点头，说道：“的确，来日方长，您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未来。但是殿下，世事无定，我们该早作打算。”

“我明白了，船长先生。”

加尔多点点头，“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

他转身走下船头。

这个时候，大船破开一个浪头，猛地晃了一下。杰兰特赶紧护住希儿，然后下意识向船长望去，却见他身形如同生根般岿然不动，沿着早已决定好的方向坚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