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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深蓝渔夫」

在水手和吟游诗人的传说中,「深蓝渔夫」是居住在宁静海的海神,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每当他高兴时,海面便晴空万里,风平浪静;当他不高兴时,海面就是狂风暴雨,巨浪起伏。传说里这位海神还喜欢像渔夫垂钓一样,时不时把一艘艘闯入海洋的行船拉入海底。如果有人再博学一点,他就会知道在教会的经典里也能找到关于这位“渔夫”的记载。一位老教士所作的《出翠玉记》(翡翠王国也被叫做翠玉王国)中就提到三神之一的老妪曾经因怜悯遭遇海难的众多无辜凡人,以神力分虹海,让人们在翡翠和龙心间自由往来。此举让「渔夫」大怒,引着海啸和老妪理论,争论不下中化为十六臂巨兽掀起巨浪淹没大半大陆,生灵涂炭。

“老妪怒而化壮汉,力击「渔夫」,「渔夫」惊惧而亡,匿于宁静之下,遂不问海事。”杰兰特记起在大公藏书里翻到的那本泛黄抄录古书,里面记述了这个传说最后的结果。然而此刻,有谁能够“力击「渔夫」呢?”

下一刻,所有人,克莱尔,杰兰特,船长,男爵,希儿,船员,士兵,尽皆面无血色,眼睁睁看着那根触手重重拍在右侧的船身上。像山岳般沉重的黑色幸运号竟在刹那被拍离出水面,露出下面粗壮的龙骨,船上的人被高高抛起,然后又重重落下,当中各人,反应不尽相同,有痛哭流涕的,有破口怒骂的,有连声祈祷的,也有冷静思考的。然后又重重摔在海面上,砸起数丈高的的水花。奇迹的是黑色幸运号经受这样一击仍未散架,只是右面船身彻底凹了进去。

“船长,想想办法,我不能死在这里!”男爵爬起身,抓住加尔多的肩膀,大吼着。他后悔自己怎么在接到船长的投诚时失了智,要亲手抓回那个逃难的王子。就算真让他抓住了又怎样,顶多受到些伯爵的赏赐,领地大一点,人口多一点。他已经站在那些下民之上了,为什么还要冒着丢掉他尊贵性命的风险来趟这趟浑水?越是思考越是后悔,儒勒男爵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惨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一个将死的重患。

“加尔多!我是因为你才来这里的,如果我死在这里,父亲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男爵威胁道。

加尔多能看到男爵眼底深切的恐惧,但他现在的情况比男爵好不到哪里,谁会对死亡没有恐惧,那些说不怕的,肯定没经历过命悬一线的境况。而且,船长看了眼那一部分露出海面的生物,谁能告诉他遇到传说中的「深蓝渔夫」时该怎么做才能保命?

“儒勒大人,祈祷吧!祈祷三神还庇佑着我们这些罪行累累的凡人。”

“祈祷?”男爵的面容有些扭曲,他们这些贵族可从来不真信教会那一套,况且在龙心,上至大公,下至农奴,多是只敬先贤,不礼神明(龙心不禁止贵族或者平民信仰三神)。

这时,海面再次发出巨响,又是一条触手状的巨臂破出海面,拦腰拍击在黑色幸运号上。甲板中央的主桅应声倒下,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杰兰特一下就看到了之前倒在主桅附近的骑士,而他正处在桅杆倒下的方向。他大喊道:“克莱尔,小心!”

骑士也发现了危险,连忙挣扎着避开坠落的桅杆。但危险没有就此消失,海怪粗壮的触手拍击在甲板上后没有就此结束,而是缓缓收紧。在木板一声声爆裂声中,整艘船只拦腰而断,碎木飞溅。

断成两半的船身倾斜着缓缓下沉。克莱尔连忙将长剑插入甲板,想要固定住身形,可是他的腹部一阵剧痛,一时没使上劲,跌落海面。

“不,克莱尔!”杰兰特痛呼一声,但他自身也是情势危急。他所在的后半部分随着船身缓缓下沉正变得越来越陡,所有人都在争着朝尾端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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