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第三组就特别顺利了,沈郁点兵点将,点到谁谁滚蛋,被点到那家什么都没说,直接接受现实了。
不接受还能怎么办呢?前面的例子就摆在那,老老实实搬家还能跟邻居和同事们留下点情分,要不然像徐大娘和安家、孙家那样,几十年的老街坊就这么撕破脸了,最后还不是得卷铺盖走人。
沈郁又把那块大手绢捂脸上了,不耐烦得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好像在这块地方多待一秒钟都是受罪似的,跟居委会说了一句:“我明天下班来收房。”就钻进车里绝尘而去,把跟车来给他办事的张所长和工会干事给彻底抛下了。
大家目送他的车开出小街,在路口要上马路的时候从车窗里扔出两件白色的东西,周鱼鱼眼神儿好,一眼看出那是他的口罩和手绢。
切!这么爱干净,你那心肝脾肺肾还都沾上大杂院的空气了呢,你怎么不都扔了换一套?
瘟神走了,小广场上瞬间热闹起来,要搬家的可以跟厂里和居委会尽情抱怨了,顺带再多要点便利和好处不用搬家的都想从厂里要句准话,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再搬了?这个沈郁太邪性了,他再来这么一回大伙都得让他给吓出病来!
刚被沈郁镇住的场子瞬间乱套,只一个居委会的排子车明天先给哪家用的问题,就把居委会一个主任两个副主任给难为得焦头烂额。
眉毛胡子跟毛刷子似的大爷笑呵呵地跟周鱼鱼吐槽:“看着没有,恶人还要恶人磨!”
周鱼鱼笑,可不是!刚才沈郁把你们直接撵出去时怎么没这个胡搅蛮缠的劲儿呢!
张所长和厂工会的两位干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就怕留下来再有什么事儿,赶紧夹着公文包要跑,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徐美凤不知道从哪冲过来,头发蓬乱眼睛红肿,一把拽住张所长,“张所长!你得给我们做主!我们家住自己的房子住得好好的,他们忽然就来要撵人,还把我婆婆小姑子铺盖卷给扔出去,要在屋里设灵堂!这光天化日强占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鱼鱼眼睛一亮,哟!昨天周淑芳和徐美凤两家打架事件的续集来了!这个瓜比刚才的还大还好吃,昨天没机会看现场直播,今天可赶上热乎的了!
大爷也是同道中人,他起得早掌握了第一手资料,赶紧跟周鱼鱼分享:“昨天不是打派出所去了么,今天早上听说周淑芳要把小瑜骨灰盒拿回来在家设灵堂,说要停个七天七夜给小瑜大办。”
周鱼鱼咬咬腮帮子没说话,死了都不得消停,真是有点烦心。
又有一位大姐凑过来,兴奋劲儿跟厂里放露天电影有吻戏似的,“我听说那房子早就让小瑜半卖半送给周淑芳了!说好了小瑜结婚就来收房,现在小瑜没了徐美凤可不是得给人腾房!”
大姐你控制点,这幸灾乐祸劲儿的!
又有吃瓜群众凑过来,周鱼鱼和大姐往旁边凑凑,给这位大叔挤出个空位勉强蹲树荫下:“我也听说了,说卖了一千七百块。要我说小瑜这孩子还挺有心眼儿的,卖了也好,攒着当嫁妆,看她这几年可没少挣钱,都填补家里了,自己连身新衣裳都没有。”
周鱼鱼:不是,你这听谁说的?连卖了多少钱都清清楚楚?我怎么不知道?
大姐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人家小瑜那孩子可是个有成算的,听说拿这钱买彩票,中了大奖了!她嘴严,一直捂着谁都没说!”
周鱼鱼:打住!一张彩票两块钱,我不用卖房子也买得起!
还有啊,我谁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中大奖的?
大叔和大姐脑电波一触既合,猛料和大瓜满天飞,那认真劲儿就跟他们亲眼所见似的,周鱼鱼要不是在听自己的事,她都差点当成真的了。
那边张所长显然对徐美凤这种一团乱的纠纷很有经验,拿公文包把她的手挡住:“都强闯民宅了?这可挺严重,赶紧报警吧!”
徐美凤是真觉得憋气,气得捶胸顿足,觉得自己冤枉得都值得来一场六月飞雪了,“她一个老周家的养女,跟我们家周瑾和小瑜都不一个姓,吃老周家的饭长大,结婚好几十年了还回来抢房子!有她这么不要脸的吗?”
张所长回头把置身事外的居委会主任给拉进来:“赵主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徐美凤的丈夫是马大刚吧?”人家那房子姓周,跟你一个姓徐的马家媳妇也没关系!
徐美凤气得跺脚:“那是我们小瑜的遗产!我是她亲妈!我怎么就不能住了?”
张所长还是抓住居委会主任不放,“赵主任,昨天派出所对这个事儿什么处理意见?我也不清楚你们居委会的工作,麻烦你给我说说。”
赵主任发现这个锅他是甩不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替张所长得罪人,“派出所说得跟你们房管所确认一下产权,但是小瑜的葬礼必须在家办。”
徐美凤眼泪哗哗地淌了满脸,要委屈死了,“我们自己家的事,小瑜葬礼怎么办轮不着她周淑芳插手!她算老几!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能跟女人讲道理的时候就特别需要胖大妈出场了,徐美凤被她接手又是安慰又是讲道理,几句话就把张所长和赵主任解救出来,两人动作一致地马上开溜!
周鱼鱼看着头发蓬乱满脸泪痕的徐美凤,心里什么感觉没有,看看天色到点儿吃午饭了,就溜溜达达回家吃饭去。
前世徐美凤可从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直到周鱼鱼死,她都是一直过得特别舒心精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