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相信他？我可是亲眼所见，虞家的大长老也看到了，你去问林莺莺，她也不会否认的。”

到了这时候，虞尘只能硬撑，只差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他就能彻底摆脱七彩剑阵的束缚。

苏月婵冷笑，“虞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吧，如果说的不好，那就是你的遗言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虞尘仿佛没有听到苏月婵的话，又问。

苏月婵先是目光骤然变冷，又仿佛回忆起了什么，面色柔和了一些，语气却仍是冷冰冰地，“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将幕后之人供出。”虞尘装出一副放下一切包袱的样子。

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否认，就是找死，不如将计就计，还能多拖延一点时间。

苏月婵凤目微眯，“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我一个将死之人，没有理由骗你。”虞尘答道。

苏月婵沉吟片刻，紧紧盯着虞尘的双眼，似乎想要看穿他的灵魂，“好，我就信你一回，希望你说到做到。”

“不必担心，我这个人向来说话算话。”虞尘信誓旦旦。

仿佛是信了虞尘的话，沉默了片刻，苏月婵露出追忆的神色，冰冷的俏脸隐隐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其实，我最开始是非常讨厌他的。”

这话一出口，苏月婵也感到十分惊异，她从未在人前说过如此私密的事，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死了吧，那么多的思念和恋慕又能对谁说呢？

眼前这个人应该不会说出去吧，就算说出去又怎么样呢，他都已经死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虞家，那时我才八岁，是个傲慢的大小姐。本来就对下嫁到虞家那种小家族极为不满，可他却像接待一个普通人一样接待了我。我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喜悦和热情，我出身大世家，又自负绝色，还主动去见他，他居然一点感动都没有，真是太不知足了。”

“我觉得他就是个傲慢的自大狂，无论什么在他嘴里都是“马马虎虎”、“勉强能看”、“凑合吧”，明明只是个小家族的族长之子，却装的什么都懂一样。”

“后来，我慢慢发现这只是偏见。他虽然也经常挖苦虞天辰、虞圣杰这种长老直系，但对普通弟子和族中杂役从来没有架子。他把他们看成是平等的存在，从来不会仗着自己是家主之子而强迫他们做什么，也不会因为一点小错而责罚他们，反而处处替他们着想，这和任何一个世家公子都截然不同。”

也许是彻底沉浸在回忆中，苏月婵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对虞尘的各种试探性动作毫无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讲着故事，这一个个故事似乎并不是要讲给虞尘听，而是要讲给她自己听。

“有一次，我们一起去逛街市，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跑来撞到他身上，把他的储物袋给顺走了。里面有一件重要的物品，他明明已经察觉，却没有当场抓住。而是跟着小孩子来到当铺，偷偷把那件重要的物品赎了回来，又吩咐一个下人照顾那个孩子。”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偷就应该严惩，这么小就会偷窃，长大了会怎么样？”

“他微笑着答道，那个小孩子心地并不坏，他只是生的比别人糟糕，为了求生才被逼无奈。无论是谁，在那个情况下都会是一样的选择。

他偷窃，只是因为生活没有给他选择，如果生活给他选择，他会比大部分人做的都好。

我看到他偷偷塞给路边一位老奶奶几个馒头，一个没有善念的人，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我向来自负智慧、气度，但那一次，我输的很惨。”

“……”

“真正让我动心的是他的那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他说那句话时，我就在他身边，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深情，我知道，那深情不是对我，但我还是沉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