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比谁都要着急,可我不得不强迫着自己的冷静。
叶玄和教官,是我在部队里结识的兄弟,教官当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唯独有一件事儿,他教过我,我却从没经历过,那就是怎么在鲜血中保持冷静。
教官跟我说过:只会热血冲锋的人,永远都是一个兵。能在鲜血中保持冷静的人,才是大将之才。你和叶玄都是好兵,可惜你们现在都没有做将的资格,因为你们的血太热,沾上火就能被烧开,如果将来上了战场,说不定最先死的就是你们。
教官当时指着我们要去爆破的一座假碉堡:你们自己想想,如果那座碉堡正在开火,你们正在冲锋,你看着身边战友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你们会怎么做?
我和叶玄同时来了一句:干他娘的!
教官笑了:那样的话地上肯定会多出两具尸体,你们得学会冷静,比如叶玄死在了你眼前。你就算想哭也得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因为你身后还有更多的兄弟,他们仍旧冲锋陷阵。他们的血还在流,他们的命还在残,你为了一己私情在战场上痛哭流涕的时候,说明你已经不适合这个战场了。
教官当时只给我们说过这样的理论,可是我们谁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战场,而今,这种经历来了,来得猝不及防,来得让我不知所措,我就算想要冷静下来思考都做不到。
小钱儿从我背后走了过来:“你觉得叶玄死了?”
我的心顿时像是被刀割了一下,眼泪差点就流了下来。小钱儿再次说道:“如果叶玄没死呢?”
我猛然回头看向了小钱儿:“什么意思?”
小钱儿冷声道:“你看到叶玄的尸体了?还是叶玄给你托梦了?你特么的,叶玄就是失踪了,说不定他还等着你去救他,你在这里哭眼抹泪的,是准备提前给他哭丧么?”
我顿时醒悟了过来:叶玄说不定没死!
小钱儿道:“陈野,你要是条汉子就站起来,打碎了那道门,哪怕门后面就是十八层地狱,我也陪着你杀进阎罗殿去找叶玄。你要是想哭,现在就滚,老娘没时间陪你哭着玩!”
“谢谢!”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让我想一下,这里应该是有我没想通的地方。”
我重新坐下来时,思维已经开始飞快的转动,小钱儿说的对,只要没看见叶玄的尸体,就有希望。
从我接手任务开始,木门前前后后出现了四次,似乎每次都一样,又好像是有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在哪儿?
门锁!
对了,就是门锁。
木门有时是挂着门锁,有的时候却能自行开启。
我第一次见到木门的时候,还在奇怪为什么大门外面会留下被人抓挠过的痕迹,按照常理,不应该是被关在门里的人,拼命想要开门逃生的时候,才会绝望抓门么?人,明明已经在门外,为什么还会在门上留下抓痕?
有人是拼了命的想要进去,那个人就跟我一样,有至亲之人被抓进了木门,他是要救人却不得而入,最后只能守死在了门口,化成门前的泥沙。
一个人从希望到绝望,必然要经历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可能很短,也可能十分的漫长,死在门前的人绝不会在一瞬间绝望,他必然经历过无数次的尝试,最后精疲力竭倒在门口才会无力的抓向大门下方。
那道大门肯定在某个地方停留过,或者说,有人找到过那道门本来的位置。
有猜测就会有迹可循。
我站起身来:“一语天晴那边回话了没有?”
小钱儿摇头道:“还没有正在查!”
我再次说道:“你说那扇门像是什么建筑的大门?”
小钱儿道:“古代上圆下方的大门太多了,王府,衙门,寺庙,道观,宫殿都有这样大门。但是肯定不是客栈,客栈大门不会做成这种样式,我觉得,那个所谓的江北客栈,可能是对方的障眼法,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是么?”小钱儿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我总觉得江北客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陈三金带着调过来的工兵已经开始拆楼了,等他们把楼拆开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我犹豫了一下再次说道:“小钱儿,你把卢怀梦的尸体拍下来,发给老王,一语天晴也发一份,我要知道那个被我们打死的人到底是不是卢怀梦。”
“已经发了……”小钱儿道:“他们两个都没给我回消息。再等等吧!”
我们两个正在说话之间,陈三金跑了过来:“野哥,楼上有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