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在这头笑了笑:“没事,小病而已,很快就好了。”
刘学理在那边也笑了:“那就好,我们这都等着你呢,没了你,这工作真的很难展开呀。”
常宇也只是笑……
两个人结束了通话。
常宇站了起来,收拾了床单,自己也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梳理一番之后,出了家门。
中心医院距离常宇家有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常宇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很是热情,多次想要和常宇聊天搭话,但常宇始终都是微笑以对,觉得没了趣后,司机也沉默起来。
进了医院,医生还是那个医生,就诊的人很多,常宇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面,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各种欢喜愁苦的百态,都被他们展现的淋漓尽致。
终于,当眼前全部都空的了时候,常宇才回过神,里面那个医生也在静静的看着他。
“医生,我是来取详细检查报告的。”常宇把昨天那份粗简的报告递给了医生。
虽然之前他把这份报告团城一团丢进垃圾桶里面了,但后来还是拾了起来,抹平,放进兜里面带来了医院。
医生点了点头,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一份检查单递给了常宇。
常宇呆呆的看着医生手里那份检查单,然后又带着某种期盼,看着医生,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看到医生笑着对他说,昨晚是一个失误,你只是得了普通的肺病而已。
但现实却是……
医生把检查单推到常宇旁边:“这段时间,注意调理身体,保持运动,另外……多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
常宇没有动,只是发着呆……
大概有三十秒的时间吧,常宇的眼珠动了一下,接着他的脑袋也跟着偏了。
“医生。”常宇淡淡的说道。
医生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听到常宇的声音,他也回过头来,其实像常宇这种情况,他在医院见的多了,当一个人被告知死亡讯息的时候,人的丑态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呈现出来。
“有什么问题,你说。”医生的语气也很平淡。
“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皱了皱眉头,稍微思索一番,说道:“一个月,保守估计。”
听到这话,常宇点了点头:“谢谢医生了。”
然后,他直起身子,默默的走了出去。
医生看着他的身影,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俯下身去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他来拿检查单的地方属于肿瘤科,周围的病人大多数都是癌症患者,老人居多。
不过常宇还是看到了几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身影,那些人很多都在做化疗,剃光了头发,因为长期的呕吐导致营养缺失,身形消瘦,坐在轮椅上或被人搀扶着来回在院子里散步。
常宇捏紧了手里的检查单。
未来,我也会是这个样子么……静静的,经受着化疗的痛苦,只是为了苟延残喘那么几天……
不甘啊……
那个女人刚刚那样绝情的抛弃了我啊……
我还有一个去草原的梦想没完成……
常宇闭上了眼睛,紧咬着牙齿,豆大的泪珠从眼睛缝里挤了出来,他扶着栏杆,低下头,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流下,这个城市,他独身一人。
回去的时候,常宇没选择坐车,而是沿着街道徒步走了回去,虽然诊断单上面写满了他不认识的医学名词,但在这些晦涩难懂的名词最后,那“肺癌晚期”四个刺眼的红字他还是知道意味着什么的。
常宇走路回来也是有着他的想法的,既然人生已经确定了,在自暴自弃的时候,倒不如多留下些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街边有香烟白酒的杂货铺,常宇犹豫了一些,随即释然,自己现在还有顾虑?
他拿出钱包,翻出几张崭新的钞票,买了几瓶不同度数的白酒和两包香烟,用袋子装着,然后提回了家。
在快要回家的时候,他还顺路买了一些烤鸡烧鹅小凉菜什么的。
回到家,关上门,常宇把诊断单撕的粉碎。
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他拿出来看了看,最后还是给丢在了角落里面。
他腾了一下桌子,把菜和酒都摆在上面,然后自己就很开心的吃喝起来。
但是,他吃着吃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最终,常宇紧绷的情绪爆裂开来,他挥舞着双手,扫掉了桌子上的酒和食物,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哭过之后,又不脱衣服爬上了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