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想着。

真正的老狐狸才能在这世上活下去，并且活得好好的。无论谁粗心大意都会付出代价的，老狐狸已付出了代价，并且这代价是永远无法挽救的。

他付出的代价呢？还有挽救的机会么？上官姑娘现在是否还活着？她又在哪里？李老爷不懂，面对未知的事情没人懂得它的发展。

李老爷道：“扶我起来，我过去看看王妙仙，他是绝不能这么堕落下去的。”

李管家的脸色变得吃惊，李老爷瞧着他，道：“你很难受么？哪里不舒服了？”

李管家忽道：“老爷，您以前说过不需要人扶，需要人扶的人一定是老了，就算他的人没有老，他的心也一定老了。您……”

李管家看着李老爷，他已懂得他不需要说下去了，因为李老爷正在思考，他一思考就会望着外面的天空，李老爷现在的确正在望着外面的天空。

我……我真的老了么？

李老爷忽然咳了起来，经过这件事他发现自己的脑子没有那么灵活了，年轻时候的他总是能把所有的事情想得透彻，每次做一件事情都会计较它的得失，评估这件事的风险多大，几乎想到所有的可能，所以他才能现在过的这么好。

他做的事一向是最稳的，他想的事一定考虑到了二叔和三婶的感受，可这些年来过的生活太过于安逸了，他所想的是如何让家族稳久的运作下去，江湖上的事他想的的确已有点少。

李老爷道：“李管家，你来我这里已有多少年了。”

李管家道：“老爷，二十年了。”

李老爷道：“所以你是看着我的孩子长大的，是不是？”

李管家道：“是！”

李老爷道：“我的孩子们都可以娶亲了，是不是？”

李管家道：“是。”

李老爷道：“你现在已懂了么？”

李管家怔住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我已明白，可是老爷……”

李老爷道：“我也是人，是不是？”

李管家无奈道：“老爷的的确确是个人。”

是个人都会老，无论谁都会老。只要他是个人。

李老爷道：“我们走吧！虽说我的确已经老了，可我的心还跳着，我的心跳着，我就还能想，想很多事情。现在我知道王妙仙绝不能倒下。”

李管家道：“是。”

王妙仙还不起来，没人能够叫得他起来，他不想起来就没人能够叫得动他，李老爷也不例外。

李老爷站在门外面道：“李兄不想救可爱的上官姑娘回来么？我想若是白问柳知道你现在的这幅模样，早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送她回去的。世上无法预料的事本就多，不是发生在你身上就是发生在我身上，这道理李兄难道还不懂么？”

王妙仙已流泪，他对不起白问柳，他懂，他当然懂。

世上的苦恼本就多，可却偏偏发生了在他身上。

李老爷见里面没有定点动静，叹了口气，道：“有时候重情重义未免是件好事，可偏偏就是这些支撑他活下去的。”

李管家道：“王妙仙是这样的人？”

李老爷道：“世上除了王妙仙我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如果你早出来混五六年，你一定懂得他和白问柳的故事，要是我这个老汉如果在场，我想我也会流下热泪。你知道男人是宁愿流血也不流泪的。”

李管家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