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君看到情况不好,连忙过去拉着那伙计一起闪避进书坊,暂时关了门保命。
掌柜躲在书房里不敢露面,看到顾文君,这才向看到救命恩人一样,把她迎了进去。
“三光公子,你说的我都照做了啊,茶馆的说书人、印刷分开一话一话来卖。是你让我印的少,现在读者们抢光了全部发怒,我们怎么办啊!”
“别急,他们越是生气,说明越想要。”
掌柜心疼:“可是这样钱就少了。”
“不用怕的,等后面你再印的多些,他们也会抢着买,生怕没了。”
顾文君胸有成竹。
这其实就是饥饿营销。把一件商品营造出稀缺的假象,暗示顾客一旦错过就没有机会了,以此来实现大量额度的销售。
转眼又过了半月,西厢记继续刊印,在整个京城掀起了一股西厢热潮。
哪家贵族小姐没有看过西厢记,聚会的时候说不上剧情,那可是要被笑话死的。
哪家公子要是连西厢记都没有买到手,那也要被同伴好友嘲笑打趣的。
一时之间,京城都变得洛阳纸贵,上到世家子弟,下到普通人家,全部都被西厢记牵动着心神。
谁不想成为张生?
那个贫弱书生,竟然有勇气冲冠一怒,从叛军乱党手里救出了相国家的千金小姐崔莺莺,后又高中状元,金榜题名,与心上人洞房花烛。
谁又不想成为崔莺莺?
那个名门闺秀,被才貌双全的才子相救,冲破门第之别与张生情定终生,最后圆满嫁给状元郎,十里红妆无比风光。
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松萝信物,也一时成了京城的畅销热卖的东西。
二十两一斤的松萝茶,竟然涨到了一金一斤!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高价要买最好的松萝名品。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在京字号书斋,谁还记得什么陶然陶公子,全京城上下心心念念的,只有神秘的“三光公子”而已。
“小姐!我抢到最新一话的西厢记了!”
又一家婢女兴高采烈地捧着印着新墨的书回府了。
“我的松萝呢?”
“当然不会忘记的,也买回来了。从江东王家买来的,保证是最好的名品,他们可是皇商呢!”
那小姐这才放心地坐了回去,身姿轻盈,眼眸里柔情似水,正是首辅大人的千金,京城第一闺秀张月娥。
“太好了,我要把松萝叶缝进荷包里。”
她接过西厢记,伸出纤细如葱的白玉手指,在署名上的“三光公子”上来回摸索。
不知想到什么,张月娥的脸颊上起红霞,“顾公子的文笔,真好。”
“小姐,那三光公子也不一定是顾文君啊。”
“你懂什么!”
张月娥没有和婢女说什么,她是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听到西厢记的读者,当然知道,这一定是顾文君写的书。
何况“三光日月星”不也是顾文君作的吗?
当然是他。
一定是他!
小丫鬟挠挠头,“好吧,我是不懂,但是这本西厢记真好看,可比那个什么陶然写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张月娥转瞬蹙起眉,气恼地看了自家婢女一眼。“陶然算个什么东西,也就是流连青楼的公子哥罢了,怎么配和顾公子比!”
婢女立刻乖乖道歉:“小姐别气,顾公子好得很,是我错了。”
张月娥刚松了眉头却又提起心,口中警告:“你可不要想着学那西厢记的丫鬟,跟着崔莺莺一起嫁给张生!”
婢女一跺脚,羞了:“小姐!我才不做陪嫁丫鬟呢!”
张月娥听到“嫁”字,马上红了脸,教训一句:“啐!这就想着嫁呢,你真是好不要脸!”
“哎呀,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只要和顾文君的事情扯到一起,就变来变去的。”婢女不知情事,还在纳闷。
“胡闹!”
正在这时,一声怒喝却打断了她们,张月娥吓了一跳。是她的爹张御正张首辅突然来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本明晃晃的西厢记。
首辅大人眉头紧锁,“月娥,这种乱七八糟的书,你竟然也跟着看,像什么话!”
“爹!”
有褒自然有贬。
张御正传统,他是首辅,更应该严以待己。
他认为,女戒、女训才是大家闺秀该读的书,什么西厢记,根本就是霍乱风气,伤风败俗!根本是书中毒瘤!
西厢记风靡京城,也渐渐引起士大夫们的关注,在朝中也是议论不止。
听说,就连皇宫里,当今天子都在追着看西厢记呢!
什么?
陛下都在看!
这可就捅了马蜂窝。
马上,就有雪花一样的折子往上递,纷纷谏言,西厢记这种低俗不堪的书,影响清规,就应该列为禁书!
尤其是礼部的中郎令,更是一力当先,在朝中率先大声责骂。
他的上司礼部侍郎陈同礼已经被下狱抄家,中郎令心急想要升职,这下才第一个跳出来。
“陛下,西厢记里面写了叛军乱党,包藏祸心,又教唆小姐书生私会,有辱情礼,必须禁啊!”
“而且这写书的人,叫什么三光公子,又藏头露尾的,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就应该抓起来好好教训,以儆效尤!”
“臣同意!”
“微臣也觉得应该禁!”
“该罚!”
……
另一头,顾文君被师长堵住了。
程鸿问气得胡子都翘起来,瞪圆老眼,怒问:“顾文君我问你,你这几日一直往外面跑,说!西厢记那本书是不是你写的,三光公子是不是你!”
顾文君被抓包了。
她心虚,“师长,我还有功课没有复习完,我先去”
程鸿问怒气冲冲地一把拽住她,“好啊你!顾文君,你又给我闹事,你知不知道,你写了这本西厢记,要闯出大祸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