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着的御医们纷纷惊愕,“这么快就看完了?”
“等一等,顾文君现在就要正骨头?这么点时间,他都不一定能摸出那骨头的位置,他是知道没救了,干脆乱来?”
“疯子!那根骨头都断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正得回去?”
唯有李栋升对顾文君心怀信任,反正他这辈子已经见识过一次活死人,他觉得顾文君一定能再创造一次奇迹,续上白骨,也不是不可能。“顾公子一定有办法!”
“顾家小子,你等等!”
众人犹疑不定时,竟然是吴承这个最老奸巨猾,最喜欢推卸责任的老头子开口,“你确定你能弄好?”
他看似认真地在确定,得了顾文君一个点头,心里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看来顾文君根本不懂得摸骨看诊,这一手下去那条腿就废了,顾文君也死定了,该!”
眼看这少年年轻轻轻,就有一身地医学本事,吴承心里嫉妒顾文君的才气,又需要一个人来顶罪,所以迫不及待地看顾文君动手。
“吴大人,让顾公子来没问题吗?”
洗碧有心算计顾文君,但还是慌,一双美目死盯顾文君不放,偶尔又看吴承。而吴承巴不得顾文君来呢,当然连番刺激,语带暗示。
“没事的洗碧姑娘,要是顾公子确诊了,那他来动手正骨不大有问题。而且之前他用药也很管用,你看现在不是就不痛了。”一句话,吴承给顾文君处处挖了坑。
到时候出事情,他全赖给顾文君。
洗碧锁紧柳叶细眉,声厉色荏:“这是陛下伤的,陛下一定想要治好我的,你别乱来!”
凶悍的话刚落下,顾文君直接一个掰手,就把那根断裂微微往外凸出的骨头往左边用力一拉。
“啊啊啊!”
饶是服下了麻沸散,洗碧还是痛得尖叫出声,拖长的音尾凄厉无比。
那些宫人们都紧张起来,纷纷叫道:“顾公子快住手!”
“先别弄了,洗碧姑娘好像不对劲啊!”
“诶,顾公子你!”
一旦开始正骨,就不能停下来。
顾文君当然不会拖延,这里既不能用解剖动手术,又不能光扫描,一切凭着她的判断来。所以顾文君只能快刀斩乱麻,不能再让洗碧这个作威作福的宫女耽误下去。
往左边拉,是因为伤在左腿,她把骨头外扯,是为了拉开已经损坏的肌腱,留出空隙。
为了
洗碧痛得几乎破口大骂:“你不是想要杀了我!”
然而下一刻,顾文君反手一推,就将骨头往里面按进去,竟然能合上。
其他御医们心神剧震,“那骨头竟然安回去,神了!”
甚至齐齐惊叹:“这顾文君难道是陛下特意请进宫来的民间医术圣手吗?”
“顾文君才如此年少就有这样的技术,他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个神医,谷向天的徒弟吧!”
不论这腿,能不能好得了,顾文君能让骨头合闭缝,看上去正常,就已经十分了不得。
起码在场的御医们都知道自己做不到。
因为骨头断裂开,周遭的皮肉尽数受影响,裂骨本身也不是完整的,总差了些。
顾文君这么两下就弄好,背后展现的功夫颇深,再怎么钦佩都不为过。说明她已经对人体脉络的倒背如流,一清二楚,所以才能庖丁解牛般揉骨按肉。
“撕拉。”
是吴承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了一把,发出的声响。他的手握得过紧,皱纹都密麻地堆叠一起,掌心里的白须醒目无比。“不可能啊!”
他们只是看着,洗碧却亲身受了巨大的折磨。
“啊啊啊痛、痛!顾文君你!”
洗碧痛得厥过去了一刻。
然后又被新的痛楚,惊醒过来,又反复地体验了一次剥皮削骨的强烈剧痛,无穷无尽般。还好服了麻沸散,要是不喝那麻药,洗碧都不敢相信那会是怎么样的痛。
“好了,现在就需要内外敷用的药……”
洗碧撑开耳,就听到顾文君那轻柔清亮的声音,和风细雨一般睁开眼,就见到顾文君那精致的绝色美貌。
痛、恨、嫉!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洗碧倏地举起手,高高悬在顾文君右上方,猛地一挥,在空气里划过一个破音,眼看就落在顾文君的脸上,发出一个响亮的耳光。
顾文君诊得过于专心,发现时已经避之不及了。
就在那时,一只长手横过,牢牢地攥住洗碧的腕,直接握出一个乌青的印子,毫不留情地把人扔回那张金色龙撵坐榻上。
然后另一只手伸来,一用力拉了顾文君起来,待她控制不住平衡倒过来时紧紧拥住。
一群人里,却是吴承这个本该老眼昏花的人最警醒,第一个带头跪下,把地板磕得发响。
“臣,太医令使吴承,参见陛下!”
“给陛下请安!”
人群倒地跪了一片,从御医到宫人,尽数跪倒。
顾文君想挣脱,挣不开,使劲地眨眼传了个眼色,才脱得了严丝密封的怀抱,跟着一起跪下。
于是,便只剩下一个洗碧倒在龙撵上起不来,还有一个明黄色龙袍的身影,冷冷伫立,气势如冰山倾倒,一瞬间便让太医院里被寒意弥漫,压得人无法呼吸。
洗碧颤抖着嘴唇,眼中流了泪,梨花带雨地哭诉:“陛下,他们全都欺负我,尤其是顾公子……”
萧允煜垂眸,扫过这个宫女,如同在看一个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