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涤桃之前中过招,有了适应性,所以反应没有顾文君那么大。
这异香妖冶,热烈。
即便戴上了面罩,还是能无孔不入地钻进顾文君的鼻息,让她脑袋发胀,有些昏沉。
这桶凉井水泼洒了一地,倒是冲散了一些香味,让顾文君也渐渐恢复平静。
但这只是一间小偏房,专门为了关押洗碧隔开的。雕梁画栋的养心殿却不止这一处房间,陛下的寝卧,前殿,厅堂,宫门口……
想到那些,顾文君便蹙眉道:“还不够,需要更多。浣墨,你带涤桃去多打些井水,然后用药盐搅拌均匀,把整个养心殿都清洗一遍。”
眼见那么难缠的洗碧都被制服,浣墨这么会不服。她飞快地应下,也不计较涤桃这个笨手笨脚的小宫女,转身就带着涤桃往外走去。
陛下的寝宫和太医院不在一个位置。
要打水,自然也要找另外的,离得近的地方。
原本这两边进行的计划应该是完美无缺的,可是万万想不到养心殿这边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差一点就毁了陛下的宫殿。浣墨揪心,她本以为可以请功,现在却只求能减免责罚。
“要是陛下提前回来,知道养心殿被污染成这样……”浣墨不敢想下去,她甚至希望慈宁宫那边能再拖久一些,让她能有机会解决完这诡异的香气。
顾文君把自己分析出来的香粉成分都一一说了,浣墨怕出事,便都给养心殿里的宫人分发了面罩,打开屋子里所有的门窗,让人备好巾帕,等井水一到,就准备清洗。
至于洗碧是死是活,浣墨全然不在意。
只是顾文君心里犹疑,始终对那个阴险狡诈的陈长必不够放心,便留下了洗碧,没让浣墨把人扔出去,她想要再诊断一下。
浣墨无不听从,只是嘱咐两个小宫女跟着顾文君,以防出事。
“呜……”
折腾了一夜,洗碧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发出声声哀鸣,她皮肤上的痛痒褪去了,可是肿胀仍未消退,捆绑的绳子浇了冷水之后,收缩嵌进洗碧的肉里,带来另一种煎熬。
那一条断掉的腿,夹板早就不翼而飞,掰正回来的骨头也在隐隐胀痛,在冰水的刺激下发颤。
顾文君掀开长衫衣摆,在洗碧身边蹲下,她在湿冷发肿的肌肤上揩下一指头融了香粉的水,放在鼻尖细细地嗅。
她想知道这粉的全部成分。
但嗅得再仔细小心,顾文君还是只能闻出枫茄花、钩吻、竹荪、皇鬼笔几味药……不对,里面还有一股极其细微浅淡的味道,若不是顾文君的嗅觉以及辩药能力强悍,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识别出来。
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夹杂其中,是顾文君熟悉的,但偏偏她一下子想不起来。顾文君眉头锁紧,正要去拉洗碧的手,搭脉诊断一下。
突然异变丛生。
那湿透了的洗碧倏地僵直,连那断腿一起绷成一根拉紧的弓弦,“咯啦”一下,仿佛弦断了似的,洗碧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发癫犯了癔症。
左右的小宫女连忙把顾文君拉起来,免得顾公子被那个贱婢碰到。
不过没过多久,洗碧就停止了发疯动作,僵着捆绑的四肢,横在养心殿偏房的地上,静止住一动不动,浑身冰冷。
两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倒抽一口冷气:“顾公子,那个洗碧,她是不是……死了?”
“没有,只是暂时性休克了。她给自己用了太多的剂量。”
顾文君皱眉一叹。
就是不知道是陈长必唆使洗碧用上那么多,还是洗碧自己贪婪,作死放了全部药粉。
但是这人半死不醒,脉搏心跳一片混乱,想要挖出那“香粉”的全部成分,就难了。
“走,带我去陛下的寝卧。”
那里是洗碧药发的第一现场,磨蹭之间应该也能留下许多残余的粉末。这里的都被井水冲散了,没办法收集。
所以顾文君便让宫女带自己去龙床上找。
“顾公子,这里我们是不能进的,只能守在外面。”两个小宫女停在屏风外面,不敢再往里面走了。但她们并没有阻拦顾文君进去。
这两人都是浣墨亲自带的,眼明心亮,自然知道顾文君的不同,所以不仅不拦,反而互相对视一眼,主动在屏风外面候着。
可按理来说,顾文君也是没资格冒犯龙榻的。
顾文君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进去。
陛下寝卧里的香气更加浓醇,仿佛烈酒一般灼烧着顾文君的知觉,她抬手压住自己脸上的面罩,屏住呼吸,却抵挡不住异香扑鼻而来。
走到龙床边上,那香在空气里旋绕起舞,诱变得更加勾人,从顾文君的皮肤钻进她的脑海,搅乱她的思绪。
一刹那间,仿佛是劈开了火光电石,顾文君突然在黑暗里窥见一道明悟!
“是迷香,最后那一味药,是寻欢花!”
她幡然醒悟之际,便如临大敌,转头就要离开。
顾文君受过这味药的苦,自然也清楚,这个药是用来做什么的。她自己体内的气性都还不稳,不敢再吸入,脚步一动就往后退。
然而一退,顾文君的后背却碰到了一堵墙似的状物,进退不得。这触感柔软温热,分明是高挑宽阔的男子胸膛!
这强势霸道的气息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