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多没意思,要我说,大家一起去泡温泉。东山那边有家温泉不错,自助餐吧和温泉连成一体,我们可以吃到真正的流水席。下周六下午那家温泉酒店还有演出,不
如就定在下周六。”谢影尘知道陆屹楠的实况手术是下周六下午举行,更加知道钟可情约了一个“男人”看电影,为了打破她的计划,他故意这样说。
谢影尘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僵了,一个人都不敢说话,寂静得连隔壁病房的呻吟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知道俞晔枫跟谢舜名不在一个腔调上,两个人相看两相厌,但万万没有料到“谢舜名”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俞晔枫叫板。
钟可情的面色也极其不好看,私下推了谢影尘一把,示意他见好就收。谢影尘本来就不是医生,根本就不懂科室里的派系斗争,更加不知道俞晔枫跟谢舜名不和,有些诧异地看着钟可情,问道:“季医生,你推我做什么?怎么,你不愿意么?
”他的目光在钟可情胸前流连了刹那,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朝着她点头一笑。
钟可情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又瞥见了谢影尘那一抹邪魅的笑容,当即明白了过来,恨得咬牙切齿,偏又不好当着心内科这么多医生和护士的面发作。
“愿意,怎么能不愿意呢。”钟可情狠辣的眸光甩出去,死死瞪着谢舜名,仿佛在说:你也不见得有料。
“好!”谢影尘勾唇一笑,又转身朝着大家问道,“其他人呢?其他人有意见么?我请客。”
边泡温泉边吃自助,当然比普通的聚餐有意思很多,更何况心内科那么多色女都瞪着看谢大少脱光呢!
谢影尘话音刚落,立即得到了一票人的应承。
所有人当中,大概只有俞晔枫和几个男教授没有出声,其余人全都欢呼起来。
堂堂心内科的主任医师,居然被一个刚进医院不到半年的教授挤兑,俞晔枫顿觉面上无光,一张脸阴沉恐怖。
他淡淡咳嗽了一声,二话没说,转身推门出去。
俞晔枫身边的李绅副教授立马跟了上来,谄媚道:“温泉泡久了头晕,旋律的日本料理很不错,俞主任若是不介意,周二晚上,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去旋律试试新菜。”俞晔枫不露声色地笑了笑。他查过李绅的档案,此人进医院十五年,早期学术成就较多,五年内就爬上了副教授的职位,但近十年来,滞留不前,像是遇到了瓶颈,一直
呆在这个位置上,再难前进。
尽管如此,李绅在流光医院积累的人脉,不可小觑。借他的手,赶走一两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俞主任若是没有时间,我也可以约别人。”李绅副教授面容严肃道。
俞晔枫勾唇:“当然有时间。”
“泡温泉?”安律师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面色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眸怒斥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谢影尘轻笑出声,“谢舜名不是很喜欢季子墨么?这戏应该演得逼真一点才是!”
安律师急得握拳。
他总觉得谢影尘看上去并非那种正人君子,温泉酒店,听上去就是花花肠子常去的地方。让他带着季小姐去温泉酒店,总觉得他想做点什么似的。
“季……季小姐不会游泳。”安律师蹙眉道。
谢影尘夸张地长大了嘴巴,面露惊讶之色,“这你都知道!”
安律师的双颊顿时羞得通红。
谢影尘又道,“泡温泉又不是潜水、跳海,不需要会游泳。我会小心翼翼地搂着她,不会让她出什么意外的。”
“搂”这个字,他咬得极重,落在安律师耳中,分外暧昧。
安律师气急败坏,斥道:“您不能这么做!谢医生可是您的亲弟弟!季小姐是谢医生最珍爱的女孩儿,你怎么能……”他一时气结,竟说不下去了。谢影尘勾起两片性感的薄唇,噙着一抹高深莫测地笑意,剑眉横飞入鬓,一双鹰兀般冷锐的眼眸忽的望进了对方的眼底,缓缓启唇道:“就是因为他是我亲弟弟,如今他生
死不明,我更应该好好疼爱他喜欢的女孩儿,难道不是么?”
“你……你你……”安律师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谢影尘起身倒了一杯红酒,微微抿了一口,妖冶的红色液体挂在他唇边,显得他整个人更加邪肆魅惑,“安律师若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季子墨,告知她我的真
实身份……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要插手谁的生活!”谢影尘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属于谢舜名的手机来,解开键盘锁,翻了翻电话号码,勾唇笑道:“那丫头的号码被存成了快捷键1号键,我这个坏弟弟,表面上冷酷无情
的,其实骨子里用情至深呐!”
他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就按下了1号键,并且开了免提。
电话只响了两声,钟可情清脆悦耳的声音便在电话那端响起:“喂,谢医生吗?”
“喂?”
“喂?”
谢影尘静静地听着,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满含深意地望着对面安律师。
安律师一把夺过手机,当即挂断了电话,退一万步道:“温泉可以去,但是大少爷一定要发誓,不能对季小姐有不轨的想法”
谢影尘无奈一笑:“我倒是不至于那么猴急,可是万一小墨要对我用强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个性,这种事情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的。”
“若真有那种情况,就请大少爷装病、装晕、装睡,总之……请大少爷守好自己的身子!”安律师已经气急败坏
“恩……我考虑看看。”谢影尘耸了耸肩,兀自坐在沙发上,一手勾着红酒杯,一手则逗弄着摇篮里的小麒麟。
麒麟已经半岁,比起刚出生的时候长大了不少,嘴巴中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单音节的词来,虽然“哇哇”得叫人根本就听不懂,但配合他那双乌溜溜的眼眸,可爱到了极致。
不同于谢舜名,谢影尘似乎跟喜欢孩子,他勾起手指,沾了些红酒,伸出小麒麟的嘴边上。
小麒麟瞪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看着他,贪吃地伸出了舌尖,柔软似果冻的舌尖在他的小拇指上一舔而过,软软的,就像是被鱼尾扫了一下似的,痒痒的,舒服极了。小麒麟舔着舌头在嘴巴里抿了抿,红酒的苦味很快在婴儿柔软的口腔里蔓延,他咬牙憋了很久,终于朝着谢影尘瞪着他那双葡萄一般黑亮的无辜眼眸,“哇唔”一声大哭出
声。
安律师听了,慌忙赶过来看,焦急地宽抚着摇篮的小宝贝:“乖,麒麟不哭,麒麟不哭……”谢影尘倨傲起身,踱步朝着落地窗边走去,锐利的眼眸微眯带笑,“安律师是谢氏的律师,又不是谢家的保姆,有必要这么忠心么?一个孩子而已,据我所知,它甚至不是
谢家的血脉,你这样卑躬屈膝,实在太对不起你那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的文凭。”
安律师目光一冷,“谢……谢影尘先生也是谢家的人,何必出言中伤谢家?”“中伤?”谢影尘目视前方,望着窗外林立的大楼,五官曲线完美的侧脸映在玻璃窗上,俊美而邪肆,薄唇边噙着一抹冷笑,“如果这样就叫做中伤,那么谢家这么多年来对
我的做的事,又叫做什么呢?”外面全都是谢氏的大楼,一排排的,似丛林一般密集,几乎横跨了整个市。小时候一直不知道,曾经抛弃自己的父亲是这般的富有,拥有了市地产行业的“半壁江山”,
却不能多花一笔钱在他身上。
一直抚养他到十二岁的母亲唐颖,也终于在绝望中对他放弃治疗……尽管,那个时候他还有呼吸,生命体征都还正常。
安律师似乎听明白了他话中深意,眉头一蹙道:“大少爷,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误会?谢影尘十岁以前一直坚信这其中有误会,相信父亲不是故意要抛弃他的,可是当他第一次看到谢舜名,看他在父母的呵护下茁壮成长,他觉得再大的误会也堵不住他心底
的恨意了。
谢影尘的目光瞬间变得阴鸷无比,一双墨黑色的瞳仁深邃入骨,叫人捉摸不透。他笑得生硬:“那就一直误会着吧,解开多没有意思啊!”安律师临走的时候最后警告他说:“如果真的要泡温泉,你的右臂需要处理一下。谢医生十年前开车的时候出车祸,为了护住副驾位上的钟可情小姐,撞伤了右臂,伤痕很
深,一直跟了他十年。科室里头,几个一起泡过温泉的男教授应该能够认出来,你自己注意。”
“为了和美女共浴,在身上划上几刀也算不了什么。”
谢影尘轻笑着点头,在安律师跨出大门的刹那,面上的笑容又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的好弟弟从前那么喜欢钟家的丫头,也不知直到他临死前的那一刻,究竟知不知道准备和他结婚的人,就是可情,而非季子墨。
想起谢舜名,谢影尘有些不耐烦的皱眉,明明是嫉恨他的,不知为何又为他觉得惋惜。如果十五年前,他们之间没有交换过,他恐怕连钟可情是谁都不知道,更加没有活下去的信念。说出来多可笑,他坚强地活到现在,活到病痛痊愈,仅仅是为了再见一次
那一张清丽脱俗的脸。
钟可情反复思考了两天,口袋里的两张入场券已经被她摸得起了折痕,去还是不去,她的心一直摇摆不定。
如果不去,就意味着她想退出陆屹楠的视线,想要珍惜眼前人,抓住“谢舜名”,两个人好好地生活。
若是去了,就意味着她放不下仇恨,她要将陆屹楠绳之以法,她往后的生活注定不能平静。
恰当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心内科的办公室门口一闪而过。
矮矮的身形,四五十岁年纪的老妇,她走路的姿态略显怪异,和钟可情记忆中一个人影渐渐重合。
钟可情眉头一皱,心下一惊,放下入场券,慌忙跟了出去。谢影尘回医院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住院医师们都去了病房,医局长去了急诊科,另外有两名教授在给一个外国籍病人做支架手术,负责值班的季子墨也消失
得无影无踪。
谢影尘耸了耸肩,百无聊赖地翻动着谢舜名桌面上的物品,无意间发现他抽屉里藏着的一个精美小盒子。
盒子外观包装来看,都是商场里的一级品,谢影尘隐约觉得这里面应当放着一枚求婚用的钻戒谢影尘的手握着这盒子僵持了许久,打开还是不打开让他很为难。他从小接受着西方的教育,非常尊重别人的隐私,但他只要想到这盒子里可能藏着谢舜名和钟可情的一
段过去,他就忍不住想要去挖掘。
许是好奇心作祟,他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巴掌大的小礼盒。
出乎意料,那并非什么戒指,不过是两条挂坠。挂坠看上去很平凡,一条是太阳图案的,一条则是小草图案的,简单至极,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什么怪癖?居然喜欢收集这种女性化的挂饰……”谢影尘“啧啧”叹了两声,不由摇了摇头,觉得很没劲的样子。他虽然看上去邪肆狂狷,不按常理出牌,事实上他骨子里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