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敏的一席话,还是掀起了一点涟漪,至少颜太太是挺生气的。
气宛敏没有教养,颜太太说:“她这是想给洛水添堵!人家大喜的日子,跑来泼这种脏水,她到底还有没有家教?”
颜新侬和颜太太、颜洛水非常信任顾轻舟,因为顾轻舟在司行霈的手里,她敢勾搭谁?
司行霈消息灵通,若顾轻舟真的和谢舜民约会过,谢舜民是不可能完完整整活到现在的。
司行霈的报复心很强,这点颜新侬和颜太太都知道。
况且谢舜民常年在南京,又是政要的儿子,他若是到了岳城,岳城军界或者政界甚至青帮,不可能没有风声。
毕竟政治是非常敏感的。
谢舜民没有来过,这点身为军政府高官的颜新侬知道,颜太太也清楚,宛敏的挑拨,完全是恶毒的谎言,且骇人听闻。
“好好的姑娘家,这么不知检点、心地恶毒,也不知道宛家是怎么教她的!”颜太太叹气,“宛家是书香门第,没想到这么道德沦丧!”
然后颜太太又说,“那些读书名流,瞧不上军阀,又瞧不起暴发户。依我说,最龌龊肮脏的,就是他们才对!”
这是气狠了。
洛水的这门婚事,颜太太从一开始就不满意,今天宛敏的话,简直是踩断了最后一根线。
“姆妈,您别生气了,大喜的日子。”顾轻舟安慰颜太太。
颜太太拍了拍她的手。
颜新侬也说:“犯不着为了个小丫头生气,现在的孩子懂什么呢?”
顾轻舟劝了很久,亲自将颜太太送到旁边的偏室休息,良久才出来。
那边,谢舜民正在和颜洛水说话。颜洛水眼底全是崇敬和仰慕,望着谢舜民。
谢舜民表情平淡,甚至有点冷漠。
但是,此刻再看他的冷漠,顾轻舟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舞会到了一半,谢舜民也跟颜洛水跳了很多支舞。
后来,谢舜民的某位亲戚表哥请颜洛水跳舞。舞会的时候,家里人也要相互邀请,表示尊重。
谢舜民就走到了顾轻舟身边:“顾小姐,能请您跳舞吗?”
顾轻舟目光一扫。
司行霈之前还在的,后来不知去了哪里,顾轻舟答应过等他跳支舞的,现在不见了人影。
她微微犹豫,道:“谢谢。”
顾轻舟手上带着乳白色镂花手套,手套是丝绸的,凉软柔腻,落在谢舜民的掌心。
颜洛水朝这边看了眼,冲顾轻舟挤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谢舜民跳舞。
谢舜民带着顾轻舟滑入舞池,两个人靠得不算太近,顾轻舟道:“你这个人好聪明,细致入微,那么小的事你也观察到了。”
她说宛敏那块手表的事。
那块手表,顾轻舟是上次就留意到了。
谢舜民语气平淡清冷,声音没有感情:“过奖了,这是你的功劳那个女孩子说你的时候,你眼睛在她和她姐夫的手表上穿梭了下。”
顾轻舟愕然,继而失笑。
“那你能观察到我的表情,仍是很仔细!”顾轻舟道。
谢舜民不再言语,默默跳着舞。
顾轻舟看到远处衣袂蹁跹、笑容款款的颜洛水,心中涌起了维护之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看不出洛水很爱你?”谢舜民表情不变,无喜无悲。
颜太太说他冷心冷肺,果然如此。
不过感情这种事,有时候就需要缘分,并非你付出多少,就能收回多少。因为付出,需要投对方所好,才有价值,否则只会添增对方的反感和烦恼。
谢舜民若不喜欢颜洛水这种类型的女孩子,颜洛水付出再多也无益。
已经订婚了,不再是他爱不爱都无所谓,顾轻舟心里不平:“你既然不爱,完全可以拒绝订婚的!既想要颜家的关系,又不想爱洛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
谢舜民仍是像没听到一样,表情都不动一下,似一樽木雕。
顾轻舟眼眸深敛,眸光里有点敌意,看着谢舜民道:“你对洛水,真的就一点爱意也没有?”
“我爱她。”谢舜民声音疏淡而冷漠,“我从小就爱她。”
顾轻舟错愕。
这个回答,让顾轻舟大吃一惊,意外之极。她脚步停下,害得谢舜民也停下,身边的那一对跳舞的人就撞到了他们俩身上。
顾轻舟震惊看着谢舜民,想从他脸上找出他说反话的讥讽。
但是没有,他很认真,态度诚恳。
他爱颜洛水!
顾轻舟停顿了下,继续跳舞,不想再次被人撞到。
“我不明白。”顾轻舟从震惊中难以回神,“你爱她?”
“嗯!”谢舜民道。
“我看不出来。”顾轻舟道,“大家都看不出来,包括洛水自己。”
谢舜民沉默。
“既然两情相悦,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样子?”顾轻舟蹙眉,“你变态啊?”
谢舜民对这个评价,没什么恶感,反而真心思考了下,可能自己真的有点变态吧。
“你很了解洛水?”谢舜民问。
顾轻舟点点头。
“那你知道洛水爱谁吗?”谢舜民问。
“你啊,全家都知道,她爱谢三公子!”顾轻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