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芝容托着粉腮,望着窗台处摆放着的一盆绚丽的海棠发呆:“明月,你说,自去年天顶山边碧波潭那事之后,府里就再没什么动静,为什么现在又动手了?”
明月捧着一本厚厚的佛经过来,听到顾芝容这么一问,茫然地摇摇头:“奴婢不知。奴婢以为自天顶山碧波潭那事之后,大夫人是怕了,没想到她居然又重施旧伎,又对小姐来这一手。”
天顶山碧波潭的劫匪案了结得很是快捷,报了京城的顺天府,过不了多久,匪首便抓到了,供出一切,说目的是谋财害命,签字画押之后,在菜市场问了斩。
顾芝容寻了个空,戴着帷帽去看了。那个“匪首”瘦瘦小小的个子,弱不禁风的样子,她甚至怀疑那个人拎不拎得动那一把沉甸甸的钢刀。至此,她对于京城的官府没了想法。
能串通顺天府尹做假供,这天底下除了大夫人再没有谁。
顾芝容再不奢望顺天府尹能替自己伸张正义。
也许,一切得靠自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刺激到大夫人,逼得她对自己下手呢?”顾芝容自言自语道,白晰如鲜葱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窗台。
明月把佛经置于乌木雕了长青松的条案上,把顾芝容拉到条案前坐定,好声好气道:“小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先办正事要紧吧。这是老太太送过来的佛经,小姐不是说每天抄十页的吗?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呢。”
顾芝容嘟了嘴,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那土黄色的封面,没好气道:“我干嘛非得抄这个东西,百无一用是佛经,还不如看我的医书呢。”
明月忍住笑,继续哄顾芝容道:“小姐,这佛经可不是无用的东西,至少我看得懂啊,比你手头的那个什么医经之类的好太多了。小姐还是快抄吧,杜妈妈可是每天都要过来检查的,发现小姐偷懒的话,回去告诉老太太那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顾芝容忽地抬头,盯着明月道:“你认为禁足这是小事?”
明月暗暗懊悔自己失言,本来她是不想惹顾芝容烦恼的,不曾想一时嘴快居然说漏了嘴。她见顾芝容盯过来,喃喃道:“小姐,或许……或许老太太所说的禁足一阵子,真的是短短十几天的事情……”
“不可能啊。”顾芝容微微一叹。
这一声叹息使得明月心头没来由的酸楚,她何曾不知道七小姐的事情?只是在这个时候,她想寻些话来安慰自家小姐,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小姐,你别想太多……”
顾芝容忽地回头,朝她甜甜一笑:“我并没有想太多啊。”
她甚至连后路都准备好了,反正过不了两天,自会有一叶羊皮筏子滑入顾府入水口,在柳韵院里回廊下的水道被截停。如果真的到了她在顾府再也呆不下去的时候,她便带着这些丫环,撬开柳韵院回廊的石板,坐上羊皮筏子划出顾府,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水路逃匿,过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