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理她,自己拉了被子睡了。
溶溶当然睡不着,可实在不想搭理蓁蓁,想给蓁蓁点教训。她睁着眼睛闷了许久,越想越觉得蓁蓁可能是有了。这阵子蓁蓁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吃饭不好好吃,一个人就着一碟泡菜吃一碗饭,溶溶从前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
身边的蓁蓁不时翻身,想来同她一样睡不着。溶溶一面忧虑着,一面又开始为蓁蓁盘算了起来,一直到夜深了才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素昕把溶溶喊醒的时候,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姑娘怎么又不听我的!今儿要进宫,昨儿还晚睡,姑娘照照镜子去。”素昕见她眼睛底下两团黑晕,顿时无奈了,连说她好几句。
素昕平日不住在这边,每逢溶溶要进宫,她才提前一日坐着马车过来。这样溶溶早上梳妆完毕,可以直接从梧桐巷乘车进宫,省下不少功夫。
溶溶揉了揉眼睛,稍稍清醒了一些,笑着安慰素昕道:“没事,宫里我去了那么多回,长什么模样别人早就知道了。未必要打扮得多美。”
也是她抬起头的功夫,素昕才看到她除了眼睛底下有黑晕,眼皮竟然还是浮肿的。
翡翠正好端了温热的洗脸水进来,素昕见状,接了水盆出去倒掉,重新打了一盆冷水进来。
溶溶依着素昕的吩咐乖乖躺下,任由素昕取帕子蘸了冷水敷在她眼睛上,当即凉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了。
就这么冷敷了一炷香的时间,素昕才让她起身换衣裳。
今日进宫的由头仍是赏花。
梁慕尘不是正妃,皇后即便偏心她,也不能大喇喇的昭告天下,说把梁慕尘当正妃看,进王府第二天就进宫拜见帝后,因此便想了这个赏花的由头。
“今儿皇后娘娘设宴是为了庆王侧妃,你可别让我出风头。”
“姑娘都把眼睛睡成这样了,我想让姑娘出风头,姑娘也出不了啊。”
溶溶被素昕这样说,一点都不生气。
跟素昕相处久了,溶溶知道她的性子。素昕爱美,不是说她自己要打扮得多美,而是她爱美的人、美的物。眼见得溶溶把自己漂亮的眼睛熬得肿泡,白皙的脸颊睡出黑晕,素昕简直想大呼暴殄天物。
因此,有时候素昕埋怨几句,溶溶非但不会生气,反而觉得挺好玩的。
今日素昕给她备的月白色掐牙散花锦交领衫子和逶迤蝴蝶纹月华裙,月白色清冷,绣样素净,衬得溶溶整个人仙资玉色。
“姑娘今儿气色不好,不能穿暖色的。”素昕一面说着,一面仍然惋惜。
赏花宴么,本该打扮得跟花儿一样娇艳,穿得冷冷清清的,像是去做绿叶当陪衬的。
溶溶倒是满意得紧,催促着素昕赶快梳头。
素昕蹙眉端详了一会儿,很快有了主意,替溶溶梳了个风流别致的飞仙髻,还为她簪上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溶溶是第一次戴步摇,觉得新鲜又担忧,怕以她的身份戴着步摇进宫太过招摇。
“素昕,要不用那支金丝半月簪,我瞧着也好看。”
“既然姑娘喜欢,下回给姑娘戴那支金丝半月簪。”
一听素昕这回答,溶溶不吭声了。
虽说她不想太招摇,但看看妆镜,先前还憔悴疲惫的自己被素昕收拾得素净清新,当然还是开心的。
收拾完自己,溶溶匆忙用了些东西,便往宫里去了。
天气一天天热了,白天也一天天长了,大家都起得挺早的,等到溶溶赶到御花园的时候,一众妃子、公主、皇亲都到得差不多了。
“溶溶,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昭阳眼睛尖,一见到溶溶到了,忙上去玩着她的手亲热的说话。
溶溶不好意思说自己起晚了,只好说今儿大街上人多,马车跑不起来。
昭阳本就是寒暄,随意说了几句,拉着溶溶去皇后跟前请安。
御花园正中的凉亭,历来都是皇后休息的地方。
这会儿凉亭中,庆王妃和梁慕尘都在皇后跟前陪坐。
“母后,我和溶溶来跟您请安了。”昭阳牵着溶溶走过来,言语间流露出的亲昵,别说是姑嫂了,就连亲姐妹都比不上。
若是从前,昭阳必然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皇后跟前表现出这边热络。但自从那日东宫来人将一尊错金博山炉抬到她的宫里,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错金博山炉是一件古董,乃是汉代中山靖王刘胜最喜爱的香炉,远看像一座山,近看能看到上面雕刻精巧的飞禽走兽,象征着海上仙山,由此得名博山炉。
这样的宝贝要么是父皇收着,要么就是太子收着。她不过是在肃王府中对溶溶示好,远在梁州的太子便送上了这样的大礼。昭阳顿时就明白了。
她自幼长在宫里,很小就明白,宫里的女人从来不看出身,谁能得到皇帝的宠爱,谁就是真正的凤凰。
显而易见,太子哥哥对这姑娘是上心到了极点。
安阳不是想跟她争么?那她就要在御花园,就要在宫里人都到齐的时候,做一桩大的。
即使惹了皇后不快……也无所谓。
甚至,最好是惹来皇后的不快,这样,太子哥哥就明白她的忠心了。
“民女薛溶溶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的目光从昭阳和溶溶的身上依次扫过,看不出是喜是怒,最后落在溶溶身上:“坐下陪本宫说会儿话吧。”
凉亭中只有四个石凳,皇后坐中间,庆王妃和梁慕尘依次坐在两侧,还剩一个位置,自然是昭阳坐。
宫人很快端了绣墩过来,溶溶把绣墩摆在了昭阳和梁慕尘的中间。
“如今宫里是越发热闹了,每回赏花,这一个御花园竟然都装不下……”
皇后自跟昭阳说着话,溶溶坐在一旁,悄悄抬头看向梁慕尘。
巧得很,梁慕尘也扭了头,正好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