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多千金小姐,在家娇生惯养,哪里有吃剩菜剩饭的?
但碍于公主的吩咐,她们只能依言接纳好意,让随行丫鬟进来,帮助侍从打包携带。
轮到送客时,杨云照样跟在咸宜公主身后。
李小姐率先走了过来,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杨云一眼,对咸宜公主道:“公主殿下对张家女多有偏帮?不知是为何?”
咸宜公主笑道:“同是闺中姐妹,团结友爱,卖本宫的面子前来参加宴会,为何有偏帮之言?”
李小姐眼见张瑜也过来跟公主作别,当即先一步行礼告辞,临行前还瞪了杨云一眼,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张瑜走到近前,神态拘谨,向咸宜公主行礼作别。
“之前未及跟张姐姐说贴己话,不如我们再找个地方秉烛夜谈?”相对李家小姐而言,咸宜公主对张瑜更友好一些,态度更为亲昵。
张瑜却很生分,摇头道:“民女不敢打扰公主歇息。”
此时一众千金小姐,陆续过来跟咸宜公主作别,咸宜公主没时间接待她们,只是简单招呼后目送她们离开。
咸宜公主眼见张瑜跟在那些世家千金后面要走,情急之下,拉了她的衣袖一把,让张瑜十分意外。
“公主?”
张瑜觉得今天咸宜公主很反常。
“姐姐还在怪责当日我在洛阳皇宫的宴会上当众向张丞相讨教诗作之事?其实我的本意,真的是称颂张丞相桃李满天下,并无冒犯之心。”咸宜公主不想失去张瑜这个闺蜜,急着为自己解释。
张瑜面色淡然:“事情本来就跟公主殿下无关,何来怪责之言?”
言外之意,是这首诗又不是你创作的,是你父皇假借你的口来警告我祖父,我怎么可能怪责于你?
咸宜公主眼见如此解释还不能换得张瑜的宽宥,侧头打量杨云一眼,道:“我也不瞒你,这首诗,其实是杨道长所作。”
这话同时令杨云和张瑜瞪大了眼睛。
杨云猝不及防,没想到居然会在关键时候被咸宜公主“出卖”。
你要挽回闺蜜情谊,也没必要拿我当炮灰啊?
张瑜神色变化更大一些。
她先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杨云,随即神色转为羞愤,大有兴师问罪之意,但很快她的神色便平复下来,只是用充满怀疑的目光死死锁定杨云。
“没想到杨道长除了道术精妙,文采也是斐然。”
张瑜对杨云一番夸赞,明显口不对心。
杨云微笑着回道:“在下对张老令公一向仰慕,他广播学识,素为天下士子表率。在下当日不过是指导并协助公主作了一首诗,诗中主旨,正如公主所言,乃是赞誉张老令公桃李满天下。”
杨云也想为自己解释一下,却发现苍白无力。
咸宜公主笑盈盈道:“杨道长文采很好,他还要参加这次的礼部试,以他的学识,指不定便会高中进士,到时就是以道士之身入朝为官,少不得张丞相栽培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算我作诗的本意,真的是为张九龄好,提醒他注意盲目结党的危害,但张九龄是何等人?
他能听得进去公主你的劝谏,但如何听得进一个籍籍无名的后生的意见?
张九龄作为宰相,大权在握,若他要为难我,不让我通过科举,那我这辈子不就失去了科举入仕的机会?
这是诚心让我当国舅,靠裙带关系吃饭啊!
公主这是好心?
还是故意使坏?
“杨道长有心走科举之途,报效朝廷,若将来能跟家祖同殿为臣,自当互相扶持……民女不敢妄议朝事。”
张瑜态度谦卑,眉眼比之前舒展很多,弄清楚那首诗非皇帝所作,令她从心底为家族命运松口气。
咸宜公主笑道:“以张姐姐的学识,若有机会入朝,比很多男儿郎都要强呢。”
“民女不敢。”张瑜低下头道。
“希望姐姐别介意,时候不早,我送姐姐到门口,再找人护送。”
咸宜公主也知挽留不得,便在杨云陪同下,与张瑜一同走出宴客厅,往正院大门去了。
别人见咸宜公主跟张瑜走在一起,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张瑜是宰相的孙女。
到门口时,却见杨洄仍旧没走,正在街对面看向大门里面。
“公主……”
见到咸宜公主,杨洄招了招手,便想过街来,却被侍卫死死地拦住……这种女眷众多的场合,并不允许他这个没经邀请的男子靠近,影响众女清誉。
“公主殿下请回,民女先回了。”张瑜行礼告辞。
咸宜公主根本就没理会杨洄,笑着对张瑜道:“有机会的话,定要跟张姐姐对弈一番,可惜妹妹我棋艺不佳,若是双陆,或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