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些失神,他连燕青之说给他去打些水来都没有听清楚,不然的话早就起身说他自己去打了。
失神了好一会儿,燕青之打水回来喊了他一声他才缓过来,看向燕青之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
“先生,那些士兵们,却被他们称之为匹夫。”
他们指的自然是这大楚朝廷里稳坐高位的大人物们,他们何曾看得起过那些边军?在他们眼里,那些边军士兵就是粗鄙之人,是人下人。
燕青之道:“他们才不是匹夫,他们是丈夫,大丈夫。”
李丢丢使劲儿点了点头:“是!”
若无他们在边陲,何来那些大人物们的锦衣玉食觥筹交错。
半个时辰后,书林楼。
燕青之和书林楼里的教习聊天,李丢丢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看着那两册兵书,说是兵书,其实只是一些历史典故的合集,其中对一些战例稍有提及。
即便如此,这样的书朝廷也会严格审查,书院里保有两册已经殊为不易。
李丢丢看的如痴如醉,在别人看来那些字只是一些字,最多这些字演化成了一个故事,而李丢丢看来,这些字汇成了一幅一幅画面,是动的,而非死板。
他看着那些文字,脑海里就会出现金戈铁马的厮杀,他没有真正的见识过战场厮杀,所以脑海里的画面并不血腥,然而那些战例他看得很清楚。
不只是看人,还看地形,看天气,看其他的一切一切,字里行间没有写明的,他都会自己构想出来。
于是一些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以少胜多的战例,在他脑海里经过一次一次的推演后就变得合理起来。
他看得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吃饭。
如果不是燕青之过来喊了他一声,他都没有注意到天已经大黑,书林楼的教习都要去休息了。
燕青之笑道:“误了饭,我看你怎么办。”
李丢丢嘿嘿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一直都在吃饭,吃的可香了。”
说完这句话后肚子里传出来咕噜一声,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可是不管肚子的饱。”
燕青之道:“此时食堂也已经没了人,今晚你和我就一起挨饿吧,下次肚子咕咕叫就忍忍,这有什么忍不住的!”
他见李丢丢看的格外专注,完全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不被外界影响,所以他就没有去打扰李丢丢,让他沉浸在其中。
李丢丢道:“要不然我们把院子里的菜苗都扒了煮着吃吧。”
燕青之道:“菜在人在,菜毁你亡。”
李丢丢:“”
燕青之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带你过去和薛教习致谢,你要真诚些,不可敷衍,人家许你看书到现在,已是破例。”
李丢丢点头道:“弟子知道。”
燕青之道:“你不是一个不懂感恩的孩子,但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所有的对你好,你都不可以敷衍谢之,更不要说理所当然的不谢,哪怕只是滴水之恩。”
“别人帮了你,你以敷衍态度对他,帮你的人以后连敷衍你都懒得,只剩下不屑。”
李丢丢道:“弟子记住了。”
燕青之带着他去和书林楼的教习致谢,李丢丢郑重的俯身拜了拜,又聊了几句后师徒两个并肩出了书林楼,燕青之走了几步后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于是略显尴尬。
李丢丢压低声音说道:“先生,食堂里一定有晾晒保存的汤饼,不如”
燕青之道:“胡说八道!那难道不是窃吗?”
他瞪了李丢丢一眼:“我是书院教习,我怎么能做窃取之事但你还小,偶有犯错的话不是不可原谅,你去偷,我教训你一顿,你幡然悔悟,善莫大焉。”
李丢丢:“”
半个时辰后,燕青之的小院里,李丢丢看了看脸盆里煮着的汤饼笑了起来,一笑,不争气的流了些口水。
燕青之白了他一眼:“出息!”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卤肉说道:“我只是让你取一些汤饼来,你怎么还带回来这么多肉食!”
李丢丢认真道:“先生,我怕一会儿我幡然悔悟的力度不够,所以”
燕青之道:“下不为例!”
李丢丢嗯了一声道:“肯定下不为例。”
燕青之叹了口气,看着那些卤肉有些难过的说道:“可怜我半世清名毁于你居然都没有带回来一些蒜。”
李丢丢:“”
第二天一早,燕青之带着李丢丢等在食堂门口,昨夜里开了许多玩笑,但对与错皆要分明,这是长眉道人教李丢丢的,也是燕青之教李丢丢的。
师徒二人和食堂的师傅们解释清楚,认真道歉。
食堂的师傅们都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可是却觉得燕青之和李丢丢过来说一声,心里很舒服。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给我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