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脑中嗡地一声响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他会觉得四郎山采的草药有异,觉得煮住的粥水味道奇怪而且除了他谁都感觉不到异样。
“……先别乱,秋陵县的水跟土壤确实可能沾染了毒性但情况不算严重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墨鲤勉强定了定神运转内力极快地走了一个小周天。
这些日子他虽然没吃几口东西但水还是喝了的。
身体很好没什么变化。
或者说变化太轻微发现不了。
水源跟土壤的毒还很轻微,这种慢性中毒是个过程,最开始的时候很难察觉。
墨鲤果断地说:“叫秋红来我为她号脉。”
秋红被孟戚带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墨鲤怕吓到她,没有告诉她全部真相,只说司家开矿的时候可能挖到了地下水源需要查清楚对秋陵县的百姓有没有影响。
秋红听了很是愤怒却知道现在不是痛骂司家的时候,她干脆利索地伸出了手,还把袖口卷了起来。
这年月,大夫为女眷号脉一般都要隔着一块布碰触。
为避免出现偏差,这块布自然不能太厚。
可是现在荒郊野地,大家身上都是厚实的衣裳,秋红更不是顾忌这些的人,
墨鲤的习惯是,病患如果很在意,他也按部就班,如果病患无所谓,或者病患性命垂危,他对隔层布琢磨脉象没有兴趣。
一个干脆,另外一个坦然,宁长渊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秋红的身份,只觉得这女子或许能帮上忙。
因有改世道变人心的理想,宁长渊从不忽略任何一个人的力量。
“体虚、气弱,身体劳损……另有……”墨鲤没把话说完,只对秋红说,“没什么大碍,仇恨郁结在心,损命亏寿,在所难免。”
秋红没病,她的问题都是多年磋磨留下的。
“水源没有问题?”孟戚追问。
“尚不明确,从秋红这里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症状。”墨鲤沉吟,秋红身体不算好,她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十条经脉自然堵了九条半,大毛病没有,小问题一堆。
“只能确定,秋陵县的百姓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宁长渊闻言,松了口气。
墨鲤又道:“地动发生的时候,我就在秋陵县,地面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里面有股难闻的气味。后来我进四郎山,靠近一条可能是废弃矿道的裂缝时,虽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总有不安之感,当时以为是地动余威让裂缝塌陷的缘故。”
孟戚跟着墨大夫回忆当时的情形。
“水银中毒是什么模样?”孟戚低声问,秋红没有听见。
“昏迷、身上出现红色疹块,然后溃烂,如果是服用方士的丹药所致,还会腹痛、出血……”
墨鲤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这是严重的中毒现象,一般来找大夫的时候,基本已经是这样了,那轻度症状是什么呢?墨鲤没有经验,他看的医书里没有这些内容,古时乃至如今的很多大夫仍然相信丹砂无毒,是治病良药。
竹山县根本没有方士,连道士画符用的都是鸡血,根本不会花钱去买丹砂。
“不能耽搁,我们立刻返回四郎山。”
尽管在山道上就遇到了宁长渊,一行人赶到秋陵县的速度也不慢,然而四郎山还是出事了。
由于金矿之说盛行于平州,还真有一群人为了发财,铤而走险进入四郎山寻找金子。
据说他们找到了疑似金矿的坑道,兴冲冲地钻进去挖掘,不过两日工夫,便出现各种异常,头痛发热,很多人看见了幻象,不停地大吼大叫,甚至互相攻击。
因为坑道里发现了白骨,又有磷火,还清醒的人认为是厉鬼作祟,连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狗血泼了,结果自然是毫无作用。
无奈之下,只能撤出,然后跟搜索山区抓捕司家余孽的荡寇将军麾下兵马遇个正着,人就被抓回来了。
再一审,发现这些人是陂南县的山匪。
因着邻近数县都过来赈灾了,秋陵县倒也有了一些大夫,可是他们只知道丹砂,从未见过水银,更不知道水银中毒是怎么回事。
眼见这些山匪,口中出血,高热不退,浑身溃烂,顿时连碰都不敢碰。
因为模样太过骇人,消息根本盖不住。
墨鲤赶过来的时候,县城外的简易营地里乱作一团。
许多人都在收拾东西,慌张地想要离开。
“这不是疫症……”
宁长渊刚想高声安抚百姓,说到一半又闭上了嘴。
这般阴差阳错,使百姓离开秋陵县,也没什么不好。
“怎么不是疫症了,他们咳血!还浑身发热!”
“即使不是疫症,也是厉鬼作祟!”
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里,走得晚了怕是要没命。
墨鲤扶了几个被挤得差点摔倒的人,其中有老人,有孩童,也有妇人。
他外表生得出众,又是为了帮人,纵然是妇人也没有怪责他的,还还劝他尽快离开。
宁长渊神情很微妙,他看出墨鲤帮人是真的,但也趁机搭上了数人的脉搏,动作很快,而且做得不着痕迹。
“怎么样?”
“都还正常,没有明显异状,看来没有扩散影响到秋陵县百姓。”墨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