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皮外伤,算不了什么,丢的是面子。
竹刀客在江湖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凭这些江湖人的眼力,想要揭穿宫钧的身份也很难。他们只觉得这人刀法诡异莫名,武功高到离谱,却似在江湖上毫无名气。
等看到其他人身上锦衣卫的制式佩刀,这才骤然色变。
“竟然是官府的走狗!”
“可惜了一身好武功!”
他们骂骂咧咧,宫钧一刀削断了他们的头发,这些人顿时没声了,恨恨地躲在旁边,好像要盯着锦衣卫挖宝藏。
等了两个时辰,发现废墟里确实只有尸体,又被提着刀的宫钧冷目注视,便灰溜溜地走了。
墨鲤知道,这些人肯走,主要还是对帝陵宝藏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他们已经不太相信了,另外一个原因是宫钧的刀法,武功不济的人会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并且下意识地心生畏惧。
墨鲤的武功就不会有这样好的“恐吓”效果。
包括崔长辛在内的锦衣卫也很吃惊,他们只知道宫钧的武功不错,身手很快,但是武功高到什么程度,根本没有人知道。
不是故作神秘的无人知晓,而是众人以为就是很普通的“不错”,反正比大伙儿的武功高。会产生这个印象,一来是宫钧平日里很低调,从不炫耀武功,基本不跟人争斗,二来就是三年前孟戚闯入北镇抚司大开杀戒,宫钧侥幸活了下来,可是“受了重伤”,还厚颜请功说拦住了孟戚,没让对方闯入禁宫。
这就很让人看不起了。
甚至有人在背后讥讽宫钧就是会跑,能逃命,其实胆小如鼠。
宫钧的属下自然不会这么想,可是他们也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之前那群黑衣人于山道袭击他们时,宫钧被青乌老祖的大弟子压着打,加上锦衣卫们都深陷苦战,所以他们仍旧对宫钧的实力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直到现在
众锦衣卫瞠目结舌,先是惊惧这样厉害的宫副指挥使,竟然打不过黑衣人里面那个戴面具的头目,然后又想到了孟戚,最后目光落在了墨鲤身上。
“同知……”
宫钧嘴角一抽,明确地告诉自己的属下:“论武功,我赢不了大夫。”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神情复杂。
医术这么好,武功还这么高,长得还这么年轻,容姿非寻常之人……
崔长辛第一个开口问:“不知大夫在何处坐堂行医,在杏林里可有名号?”
“吾云游天下,居无定所。是无名之辈,你不必放在心上。”墨鲤淡然地说,然后他忽然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道,“莫非你是要付诊金?”
崔长辛一愣。
宫钧掏出了一锭银子,用指力抹去银子底部的官印,郑重其事地说:“我身上只有这点钱,算是定金,等回到太京,我再给大夫补上。”
这时黑漆漆的林子里蓦地传来一个声音。
“你倒是会打算盘,为了诊金,大夫也得让你活着回京城,是也不是?”
孟戚施施然地走了出来,软剑重新缠在了他的腰上,衣袂随风飘扬,不沾泥污。
就连脚下的鞋履亦是干干净净,远远看去,仿佛游园踏青的诗人,手里就差一个酒盏或者一柄折扇,让他边走边吟了。
若是且行且歌,更似隐士的做派。
意态风流,轩然霞举。
在深山密林里忽然见到如斯人物,实在令人目眩神迷,就差作稽相询,问隐士从何处来。
可惜锦衣卫不会这么想。
“孟国师。”
宫钧退了一步,右手紧紧地按在刀柄上。
孟戚并不理睬他,径自走到墨鲤面前。
“你怎么过来了?”墨鲤问。
“许多江湖人涌进山谷,找不到宝藏,又被困在里面,正急得团团转。”孟戚叹了口气,然后说,“正是他们带来了消息,我才知道官军已经到山下了。”
“他们还带了火炮。”崔长辛连忙道。
孟戚闻言面色一沉,隐隐现出了怒意。
不管这些官军会不会进山,只要动用火炮轰山,龙脉又岂能不怒?
墨鲤愁道:“如今京城已经戒严,陆璋布下了陷阱,内廷里勾结青乌老祖的谋反者未必会轻举妄动,可是身在龙爪峰的青乌老祖却未必肯善罢甘休,不知还要闹出什么事。”
“他很聪明,一直藏在山谷里没动,估计不到天亮,他不会现身。”孟戚十分不满,他干脆伸手揽住墨鲤的肩,半推半劝地将人带到了旁边窃窃私语。
墨大夫十分莫名,不想被人听见,传音入密就是了。
为何要做出一副避着人的样子,导致他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还以为要说什么私密的事。
结果孟戚开口就是抱怨。
江湖人派不上用场,这些锦衣卫使唤了也没用,这么大的龙爪峰,能够帮得上忙的只有墨鲤。
“大夫,我们趁着夜色去把那些火炮毁了吧!”
“帝陵宝藏……”
“宝藏没有大夫重要,你我武功再高,遇到无数火炮也难免会有闪失。即使山道难行,火炮运不上来,可是事情会有变数。倘若青乌老祖脱困而出,看到火炮见猎心喜,扛了一门就跑,那些官军怎么可能拦得住?”
墨鲤略一沉吟,承认孟戚说得很有道理。
青乌老祖这种突发奇想,还信以为真的人,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他一心一意想要断龙脉,扛着火炮到上云山最高峰,然后对着山顶轰一炮,这种事他未必做不出来。”
孟戚越想越恼怒,上云山最重要的灵穴怎么偏偏在山顶呢?一点都不隐蔽!
墨鲤沉思道:“那我们有没有办法,让他认为龙脉已经被破坏了?”
“其实灵气外泄,草木疯长,看起来就像是龙脉现世的模样……”
孟戚语声一顿,目视墨鲤。
“大夫,你或许要变成原形演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