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牙酸的木料迸裂声,连串响起。
待这群圣莲坛教众站定,正要再次攻击,赫然发现手里弩弓一块块地碎裂,眨眼间就成了一堆辨别不清原貌的残骸,握都握不住。紧跟着褐色衣服下出现了一道道血痕,这是被刀风触及之后出现的割伤。
伤口不深,然而突如其来的刺痛跟汩汩流出的鲜血成了最后击溃圣莲坛教众的一击。
他们抛下变成了碎木块的弩弓,抛下了梁舵主跟殷夫子,仓皇奔逃。
孟戚:“……”
看着收起无锋刀,面无表情走回马车旁边的墨鲤,孟戚心中一紧。
奇怪,有杀气。
大夫动怒了?怎么这怒火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哪里走!”
孟戚当即丢下梁舵主,去追赶那些逃跑的圣莲坛教众了。
这叫争取时间,借着跑出去的机会思索大夫发怒的缘由。
殷夫子见梁舵主一行人毫无还手之力,只一会儿就像丧家之犬般溃逃,神情变来变去,最后抓着车壁怒视从地上爬起来的梁舵主。
梁舵主只受了些许内伤,这个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殷夫子只看到梁舵主没有被点住穴道,分明还有一战之力,却像个懦夫一般不敢动手。
两个煞星都走了一个啊!这么好的机会!殷夫子几乎要破口大骂。
墨鲤感觉到异样,朝那边瞥了一眼,殷夫子瞬间手足僵硬。
墨鲤没有理会他,他摸了摸马的鬃毛,朝着远处一道土坡开口道:“出来吧!”
土坡后面冒出了一个脑袋,正是之前商队里的裘公子,对墨鲤他们的马很感兴趣主动搭讪却没被理睬的那个年轻人,他是听到消息从小镇那边追来的。
如今行藏暴露,他把手里的剑收了回去,尴尬地说:“我听镖局的人说,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动用弩弓。在这附近敢如此嚣张的,可能只有圣莲坛了。这个……出门靠朋友,能帮一把就帮,算是结个善缘了。”
结果忙没帮上,只看了一场热闹。
裘公子进退两难,藏着吧,要被人怀疑用心。
悄悄离开吧,他又有点儿不甘。
正是由于在路上就对墨鲤二人起了好奇心,碍于种种情况不能结交,也不好深谈,这会儿见到这样神乎其技的武功,瞠目结舌之余更加想要结识了。可是这样的高手,估计不会搭理人吧,就跟之前的一样?
裘公子患得患失,还没理出个头绪,就被墨鲤叫破了行藏。
“咳,是在下莽撞了,这就告辞。”裘公子抱拳道。
这时孟戚回来了,圣莲坛教众像葫芦串儿似的被他随手堆在一处。
他也想明白了墨鲤为何恼怒,就是责怪他不够小心,太有自信,动手去抓梁舵主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异样,这才被梁舵主狡猾地避过了点穴,暴起袭击。
孟戚自知理亏,准备回来赔不是,结果原地多了个人。
裘公子之前躲得挺远,他懂武功,又很注意藏匿,于是孟戚没有留意。
发现是商队里那个熟面孔,孟戚微微皱眉,随口问道:“这些圣莲坛的人,在附近州府有悬赏吗?”
光天化日之下敢动手,案底不会薄。
官府虽然忽视了圣莲坛的危害,但是有可能把梁舵主这群人当做江湖匪盗通缉。
裘公子为难地看着梁舵主,这种满脸横肉的通缉状,几乎每个州府都有,名号还都不一样。没办法这就是人们心里的“强人”、“江洋大盗”的模样,所以十张贴在城门口的通缉状里面起码八张都是这个长相。
“这位前辈。”梁舵主不傻,他没有硬抗,而是好声好气地拱手说,“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前辈是不是与圣莲坛有什么误会?”
孟戚点点头,然后问:“没动手之前,你们既不想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想多问一句,现在连误会都来了?”
梁舵主语塞,他只能把责任推到殷夫子身上,含糊地说:“吾辈只是混口饭吃,跟附近的地头蛇争些鱼米之利,得到弩弓等物也是机缘巧合,教内治下不严,只要信奉紫薇星君即能自称圣莲坛之众。殷夫子是城内士绅,于吾等天隔地远,只因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听闻有来历不明的人绑了他去,他友人出了一笔钱,请教中大伙儿帮忙罢了。”
孟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梁舵主知道这个说辞是过不去的,不过他有后招。
“前辈如果想在圣莲坛里找人,或是……某也可帮忙。”
言外之意,就是要反水保平安了。
殷夫子瞳孔收缩,梁舵主说出这番话,证明梁舵主已经打定主意杀掉所有属下,殷夫子自然也不能幸免,否则梁舵主出卖教众暴露圣莲坛各个分舵消息的事就捂不住了。
“胡说八道!”
危机迫在眉睫,殷夫子顾不上许多,探出车厢怒视梁舵主。
出乎意料的是,裘公子震惊地看着殷夫子,脱口而出:“殷世伯?”
殷夫子也呆住了,盯着裘公子看了好一阵也没认出这人是谁。
裘公子被所有人盯着,自觉失言,只能粗略地解释道:“我曾在族叔那儿,见过殷世伯,您不是开了个私塾教书度日吗,如何会加入圣莲坛这等……这等蛊惑黔首的招摇撞骗之流?”
眼看他们认起了亲,梁舵主眼睛一亮正要再说,墨鲤骤然出手。
梁舵主仓促应对,越打越是心惊,怎么这种雄浑深厚仿佛有一甲子功力的内家高手烂大街了?随随便便就能遇到一个!一个不够还是两个?
梁舵主不是对手,纵然竭力抵挡想要逃跑,仍然没有走过五个回合。
他被一掌击中气海穴,呕血不止直接去了半条命,别说搏命了连说话都不利索,如果不及时救治武功就要废了。
墨鲤平了平气,他平日是不会这么做的。他沉着脸看了孟戚一眼。
孟戚顿时一惊。
现在变成沙鼠钻进大夫怀里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