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孟国师不难。
难的是国师他没有衣服穿啊!
饶是墨鲤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窘迫之色。
“大师,实不相瞒。”
总觉得怀里的沙鼠沉甸甸的墨鲤硬着头皮说“之前路过附近县城,出了一些事孟兄去看……查情况了。”
墨鲤差点说成看热闹。
虽然看热闹更符合孟戚的性情但元智和尚不知道。当着别人的面总得留点面子给孟戚。
沙鼠用小爪子揪着墨鲤的衣襟心想真是难为大夫了。
自己明明就在这里大夫被逼着说谎。
让一位秉持君子之道的大夫睁着眼睛说瞎话怪不容易的。
也就是对自己了换个人大夫才不会违背原则。孟戚美滋滋且自得地想。
“附近县城?”元智和尚不解,显然他还不知道诸多江湖势力闹的那团糟。
好在元智年纪大,阅历见识颇多他见墨鲤没有详说的意思便没有追问。
“阿弥陀佛,不知孟国师何时有闲暇,老衲可以等。”
“不若明日在此处碰面?”
墨鲤其实想说后天的毕竟缝衣服不容易可是想到元智和尚这番来,背后是守着悬川关的宁家。
万一西南那边的天授王兴兵攻打悬川关,元智早些回去还能助上一臂之力,免得被长久耽搁在这里。
“其实……大师不必多虑孟兄早已淡出朝堂,对天下逐鹿之势并无他想。”墨鲤带着几分尴尬解释道。
元智闻言神情讶异。
这年月,说话时多绕几个弯子是不得已,哪有人直白地把“我怕你有野心,你想要兴风作浪”这种话挂在嘴上?那不是见面,是结仇了。试探别人是否意在天下,需要巧用比喻,这是一门学问,翻翻史书就能找到优秀例子。
元智是出家人,没有把话说得好听漂亮的本事,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将能说的话都说一遍,比如宁家的现状比如自己的身份来历。也免得闹什么误会,试探绕圈子之类耽搁时间。
结果墨鲤比他还要直接!
把不能宣诸于口的话说出来就算了,竟然还是代替孟戚说的。
这二人的关系必定不一般,寻常人绝对不会插手这种事。
元智拿不准他们是毫无间隙的挚交友人,还是貌合神离各有算计,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老和尚苦着脸。
墨鲤顿了顿,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别人怀家卫国、千里迢迢跑来找孟戚,不可能面都没见着,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放下心中重担安心地回去了。自己和孟戚的关系,别人又不知道,知道了也很难理解。龙脉之间的交情叫什么?龙脉之间心许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跟孟戚的秘密,没必要让别人明白。
还是缝衣服,让国师亲自露面吧!
墨鲤冲元智和尚点点头,带着几分歉意道:“是我多言了,大师不必忧烦,明日午时,我请孟兄来此与大师会面。”
僧人连忙合掌道谢。
等再抬头,只觉得一阵凉风,墨鲤已经施展轻功走的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老和尚隐约感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破败的土地庙前,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
他们辨别着地上的踪迹,飞快往四周散去,只有为首的刀客慢慢走到供桌前盘坐下来。
刀客受伤了。
左肩有一道狭长的伤口,他撕开衣襟,单手涂抹着金疮药。
即使在闷热的夏夜,四下无人,刀客仍然没有摘下笨重的遮面斗笠。
之前在米铺中,刀客跟风行阁的诸多高手一场混战,双方都没有讨到好处。风行阁的人伤了一大半,而这位飘萍阁的神秘刀客则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只能暂时退走。
刀客是以一敌众,随行的飘萍阁杀手趁机将米铺掘地三尺。
他们更是比风行阁抢先一步,找到孟戚等人曾经停留的土地庙。
土地庙里只剩下一具死士的尸体。
刀客从容地给自己上完药,一点都不在意旁边躺着的尸体。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黑衣人从庙外回来。
“人?”
刀客嗓音枯哑,像是树枝刮在砂纸上的声音。
黑衣杀手齐齐摇头,目光有些惶恐。
刀客伸手朝着尸体指了指,然后闭上眼调息,
几个黑衣杀手这才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绕着尸体转悠几圈,然后解开尸体的衣服,按压尸体的伤口跟脖颈部位,就像验尸的仵作一样。
很快他们就有了结论,他们对视一眼后丢下尸体,重新出了庙门。
一炷香的工夫后,黑衣杀手们揪着一个狼狈的身影再次出现。
不是别人,正是被孟戚放走的死士。
死士杀了同伴,满心以为能够靠账册的秘密钓到大鱼,结果什么人都没等来,眼见过了三更天,死士迷迷糊糊地蹲在树上打起了瞌睡。结果老天爷认定这个死士的霉运还没有结束,飘萍阁杀手寻踪而至,将他一举抓获。
死士惊醒后,心中直骂娘。
他自认找的藏身地十分隐蔽,还做了许多似是而非的线索,为何这些人能准确地到树上抓人?
“你们是什么人?”
死士挣扎着,试图辨别他们的来头。
结果这些人像是一群哑巴,闷不吭声,直到把他掼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