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福了福身,温婉地答道:“服侍殿下与娘娘正是妾分内之事,谈何辛苦?娘娘放宽心,辽东离着居庸关也不过一千余里,待世子降生,娘娘养好身子,殿下也该回到京里了。到时候圣上开恩,殿下进京覆命,岂不就能回府来与娘娘和小世子相见了?”
她掌着府中小库房钥匙,不一时就将早已备好的箱笼装上马车,宫里恰好派了内侍来取行李,她便吩咐小内侍连车一起带走。
元娘见她收拾得如此利落,含笑夸她:“妹妹做事清楚利落,来日得见殿下,我定不忘报你协管王府的功劳。”
李氏微微垂头,自谦道:“也亏得汉中府给娘娘的堂兄家捎来书信,细写了咱们殿下出行时备的行装,妾才想道该准备些什么。”
王妃娘娘虽不提家事,但谁不知道汉中知府是那位宋三元,桓王妃亲兄长的心上人?她还在闺中时都听过那本宋状元义结双鸳侣,虽然王妃性情端庄,不好炫耀,但她受了夸奖,怎能不顺情夸夸王妃的娘家人?
她便愈发详尽地说了一遍汉中府信中所附的清单,连连夸那位宋皇亲。若非他来信告知她们王爷出行的时日、随行人马、备下的行装,她们这边才能恰好安排出该送的东西。
桓元娘默默一阵,垂眸道:“妹妹所言极是。日后殿下回京,或将咱们接往汉中,得了机会,我……我便请殿下和兄长答谢宋大人。”
她是再也不敢因自己私人恩怨而任性,做出妄议朝臣,损伤周王声名之事了。
他们之所以从宫里搬出来,又要出京去地方镇抚军事,岂非都是她当初任性,见了宋版书便要闹起来,岂会被人抓住把柄,泼了殿下一身污水?
当初她满心只想着如何辅佐殿下,坐一代明君贤后,如今才知,原来她要做好一个贤王妃也不容易……
周王府中有人惦记周王,隔着几条街的齐王府中也有人惦记着周王的行程。
等到齐王那里得了宫里的消息,知道圣上不许周王进京觐见时,周王府收拾的箱笼都已出了京,齐王与几位外家亲友说起此事,都有些遗憾。
不是憾慨他兄长不能进京,而是遗憾没能趁这机会上一本显显他友爱兄弟之心,好给自己加码。
齐王身边的人也都知道,天子宠爱周王,虽因这些年周王母家、岳家连连出事,几乎绝了他登基的可能,可陛下顾念爱子,定会挑个有容他的度量的皇子上位。
齐王也叹了一声,说道:“父皇不知怎地,到现在还将大哥看得这么重,连三元及第的宋大人也派到他封地里当知府。那宋大人是我先看上的,我原本都不计较他与我大嫂兄长相好的,结果一个神仙似的人物竟落到我那不得回京的大哥手中了。”
众人都劝他:“殿下何必争一时之气?周王这差使总归是外差,又是军务,办得再好也不及殿下在礼部出彩。”
何况辽东冰天雪地,如今又已至深秋,不怕周王到那里时被寒风侵体,冻坏了身子回来么?
若他身子真坏了,就更不足为虑。
齐王冷哼一声:“那是我大哥,若是父皇肯放我巡边,我自必比大哥做得好,可我也不用盼着天候不好,坏了我大哥的身体。”
大哥的武艺、用兵绝然比不得他,同行的桓凌和王府长史们更是无用文人,怎地父皇就点了大哥做这差使,看不上他呢?
少年齐王心中有些郁闷,喝了口酒,吩咐得力的家人:“挑几张好皮子、十坛烈酒送往居庸关,说是我做弟弟送他路上用的。到那儿也顺便叫人问问王济,大哥平日行事如何。”
齐王府的亲兵纵马如飞,不过两天便从居庸关外打了个来回,打听出了两个消息:他大哥已经出发去山海关了,周王妃和侧室给收拾了一车衣裳用器他大哥的左长史天一亮就辞别他堂舅王侯爷,似乎是汉中出了什么大事,左长史急着回去。
汉中出什么大事,须得王府长史回去处置?
莫非周王那个妾也有身孕了,京里这一胎不是周王唯一的子嗣?!若真是这样,他们这几个月死盯着周王府,只求他莫要一索得男,占尽圣上恩宠的心思岂不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