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身为天潢贵胄、金枝玉叶怎么能跟牛羊吃一样的东西?牛羊吃草不就得了,还给它们弄这种酥点心……居然还挺香的!
他心中隐隐不快招手问刘处士:“这些牛马还吃什么?也拿这机器做的么?”
刘学士毕竟是个学工出身的老实人看不出齐王真正的心事,便实诚地答道:“还吃豆饼、棉籽、菜籽饼、麦秸粉之类的也拿这机器压膨了之后喂给它们吃着便容易消化不胀气长肉也比单吃草料快。”
这厂房一侧本就当仓库堆着榨油剩下的干大豆饼也叫人拿来现在压了一回给齐王看做出来的效果。
效果……比羽毛粉棒可香多了颜色也金黄金黄的,更像周王送来酥点心了。
这回不止齐王有这感觉,连他身边的将官也看出相似指着压出的长条说:“这莫不是咱们吃的汉中酥条?看这黄色跟酥条差不多闻着也香,不过这是熟豆面味,那是粮食的。”
刘处士十分严谨地说:“与人吃的是好粮食、谷子做的这些给牲口的都是余料。那羽毛不必说了这豆饼也是先榨了豆油,剩的豆渣才拿来作饲料。”
虽然机器差不多,但里头用的材料不同,给人吃好的人吃用剩的才给牲口呢。
这么解释过,齐王心里才安生了些。只是亲眼见过那机器做东西,总不免想到他吃鸡肉,牲口吃鸡毛他吃豆面点心,牲口吃豆粕饼子他吃雪花白面,牲口吃麦秸杆……
他堂堂一个战功赫赫的亲王,凭什么老跟牛羊吃一样的东西?就没有什么光只人吃,不能给畜牲吃的?
他脚步一挫,回身问刘处士:“这牛毛羊毛总不能膨作饲料吧?”
不能,没听说过,只听过牛羊皮能鞣了做皮靴、皮带、皮垫子,羊毛还能做毡毯、织衣裤。
那就好。齐王点点头,吩咐身边亲卫:晚膳叫厨子宰两头牛,多杀几个大羊,再去城外岱海里弄些水鸟、鱼虾之类,再将汉中送的酒分下去,就说他亲王要犒赏三军!
牛羊都拿钱从牧民那里换来,用汉中府送的大油筒整只地烤羊,烤牛腿、牛肋排、炖牛肉……连剔出来的牛羊杂碎也洗得干干净净,用炖羊肉的白汤熬煮,切碎了泡在羊汤里,再煮些粉丝、撒上蒜苗、青韭,便是一道美味。
烤、炖牛羊肉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军营,军士们闻着香气、看着大厨露天烧烤,操训的力气都长了许多,悄悄地问上官:“莫非齐王殿下又要领咱们出征了,不然怎么不年不节地忽然又给这许多酒肉?”
冬日这场大捷,打得军中士气大振,说起西征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连诸位公侯将军也猜着齐王是久静思战,见汉中府这学士建的园子足以安置牧民,就打算再入草原了。
虽然草原里这时候天气尚冷,但看这几日汉中经济大师起屋铺路、养牛驯马的手段汉中府可载千斤之重的四轮大车,他们再往草原更深处去也不虞断粮。
如此,那就随齐王之意,引兵北上便是了!
这一顿晚膳吃得众人战意腾腾,觥筹交错间谈的都是如何开疆拓土,一统河山。齐王在座间听着众将安排战事,也听得襟怀大开,切了几块肥瘦相间的牛肋,又险些独个儿吃了一整只清蒸的小羊羔,当场把自己跟大牲口一样吃着膨化食品的事都扔到了脑后。
齐王犒军之后,军中操训便紧密起来,有粮官安排粮草装车运送之事,遇备出行。
齐王想到不久就要离开凉城,心中倒涌起几分不舍,又往城外新搭的饲养厂走了一趟,看看牛羊马匹养成了什么样子。
他虽是金枝玉叶,不该踏入牧舍的人,但毕竟身在边关,也没那么多太监围着,想去就去了。管牲畜的本地军需官本想劝他不要去,但实在拗不住这位皇子,又觉得馆舍盖得好,也不算污了皇子的尊足,便将他领进了高大宽敞的饲养舍。
那馆舍的确干净、整齐。檐下一圈窗子都是开着的,底下有木棍支起窗板。窗上蒙着粗硬的麻线窗纱,清风透入,房里竟也没太大的气味,亦无蚊蝇虫蚁在屋内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