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借着帮府谷县兴工业、教学生的名头便在本地学庙设了衙门,定居下来。其间也常常致书给周王和府中诸官员处理汉中事务但却舍不得立即离开。
这里离山西只有一道黄河,离内蒙更只隔一道大边再往回走就没有离得这么近的地方了。
桓凌他们也不知如今到了哪一旗出使得顺不顺利遇没遇上鸿门宴。若是那些部族不肯受招抚甚至暗中设伏偷袭他们在茫茫草原上可跑得过人家吗?
顺义侯那几个儿子靠得住吗?
他夜有所思白天便免不了多跑几趟黄河。本地军人百姓学生都关起来了见了他这行事暗地里不免也要叹一声鲽鹣情深。甚至还有胆大的人趁他在黄河岸边逡巡时上前劝他:“桓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又有那些精壮军士护卫,必不会有事。如今寒气越重,大人也要顾惜身体。”
万一桓大人回来宋大人倒病了喜事都要染上悲意了。
宋大人紧抿双唇,想说一声“我没有”,又怕越描越黑。忍了又忍只清咳一声:“本官在此是为考察黄河上游治沙治水之事非为看别的。”
府谷到神木、榆林一带多风沙,他只是研究如何防风治砂,从源头减少黄河含砂量,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望夫石什么的!
为了向全县人民证实他是务实的官员而不是整天想着对象的情圣宋大人严抓精神文明、物质文明建设之余,就从黄河左岸开始规划防风固沙工程
如今正值冬天歇农的日子,他正好征发徭役,带人开挖粘土矿、用麦杆、干苇杆扎草方格,打进流动半流动的沙丘里做沙障。
既然开始做防风障,正好榆林、神木等县也都在风沙带上,索性趁着农闲时往各县征发民夫,多做一些防沙障,将移动沙丘稍微固定住。
今年先打下这些沙障,明春便可开始种草了。
如今的沙漠化问题应当没有几百年后严重,若能从现在起便开始整治,等到他们那年代,或许水土流失问题就能治理好呢?
他为了避嫌,没再绕去黄河边观风,而是在沙漠侵蚀最严重的一带巡查。
各县都在他分守道老爷的提调下,安排衙差带卷尺、绳索量度沙障位置,督促各地甲首依他给的宽窄筑沙堤,如今已颇见成效:凡他查验到的地方,沙丘上不是半露出粘土堆的土条,就是被扎成一排的苇杆圈得结结实实,仿佛已不怎么流动了。
不知是否有错觉,起风时空中吹起的沙砾都似乎少了些。
陪在他身边的元县令看着那连片芦杆围成,扎得密茬茬地紧锢着风沙的草墙,也是满面唏嘘:“不知大人是如何想出这等固风沙的法子的,竟真把沙子定住了!”
“原先咱们榆林这一片刮起风来都是遮天蔽日的黄风,一座座砂丘都跟着风跑。神木县那边城墙都曾被沙埋过半截,听说前几年虏寇骑着马直接从沙丘上跳进城里……”
他到此地就任其实也不久,没见过当年虏寇纵横九边、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但本县县尉以下官员都是本地人,给他讲过许多当年的惨状。好在近些年朝廷的兵力强了、军械多了,又有周王殿下坐镇九边,不许吃空饷、私卖军械,又清退了许多庸常无用的守官,早年间被虏寇破城烧杀的事也没再听过了。
如今齐王殿下更是打出了草原,他们桓大人又要去恩抚蛮部,以后再将风沙治平,府谷县、不,这榆林镇一带岂不也和内地一样了?说起来,如今他们府谷的学生也听着宋大人办的讲学课程,学了物理,也不必比汉中差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