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政事堂做傀儡,他倒是宁愿率军出征,可但若率军出征,凭他攻无不克的本事,再立下大功,又该让天子如何封赏?
他现在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出将入相,大唐立国以来除天子外第一人,还能怎么封赏?
难不成封王?
李靖摇头失笑,喃喃道:“若真有封王的一天,离死也就不远了。”
难!
进无可进,退被犬欺,太难!
脚步声传来。
府上的大管家轻轻叩门,恭敬道:“国公,李曹州看重的刘平安登门求见。”
“哦?”
李靖微微眯眼,精光闪烁,真是盼雨来雨,能搅动长安城这潭浑水的鲤鱼精来了!
李靖起身,双手负背,来回踱步,忽然问道:“刘小郎君登门,身旁带有何人,又带了什么礼物?”
管家道:“身旁仅有一书童,捧着一副诗作便来了。”
“你可曾看过那诗作,以何为题?”
“诗名把酒问月。”
李靖闻言玩味一笑,“好一个把酒问月。”
上道!
果然上道!
何谓把酒问月?
把酒问月就是劝人饮乐消愁,岂不是正与自己眼下情形符合?
不愧是懋功看重的子侄后辈,初入长安便能将自己的处境摸透,果然有两把刷子!
李靖想起了前几日蜀王李恪带着权万纪登门拜访,当时蜀王请自己替他引荐刘平安。
二李亲近,满朝皆知,刘平安既然是李绩侄子,那便也是他李靖的侄子,权万纪能带着少年蜀王寻到他李靖府上,他并不意外。
李靖看不透的是天子想法,想了数日,李靖也没想明白天子为何要支持蜀王向二李靠拢。
但既然猜不透,那便不去猜了,现在的天子也不是玄武门之前那般好糊弄了,猜的太多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李靖捋了捋颌下美髯,沉思片刻,道:“吩咐下去,半月后,某要在云来阁举办诗会,长安城内有诗才者,不论男女皆可报名参加,拔得头筹者赏银千贯。”
“另外,派人去给权先生传个消息,就说蜀王若诚心想招揽那刘平安,半月后诗会上自有机会。”
“至于今日刘平安上门求见,你告诉他,某暂且不见他,半月后他若在诗会上能力压长安才子,某自会大开中门迎他入府!”
管家一脸错愕。
这还是平素低调行事的国公爷么?怎么连举办诗会这种大动静都折腾出来了?
李靖微笑摆手道:“去吧,顺带再问问那刘平安,初入长安,有没有什么需要某帮忙的。”
“诺。”
管家应声而去,没多久后便回来了,笑道:“国公,那刘小郎君要讨两名铁匠。”
要铁匠?
李靖笑了,道:“去府上找两名,再赠百斤铁,一并交予他。”
“诺。”
管家走后,李靖迈步来到窗边,微微叹息。
天子要他在朝堂上做傀儡,他便做傀儡。
天子要把蜀王往他和懋功这边赶,他便替蜀王引见刘平安。
大丈夫已经功成名就富贵至极了,从此马放南山纵情饮乐又有何不可?
只是他的两个儿子皆非治世之才啊,他李靖健在还好,若是有朝一日突然去了,李家恐怕就要泯然众人矣了!
李懋功亦然如此,他的两个儿子,李靖见过,顶天也就是刺史之才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懋公才会为这刘平安铺路啊。
若是这刘平安当真有本事,让他背负二李的名号在长安城行事又有何不可呢?
更何况,这刘平安还不为世家所容,天子眼下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李靖畅快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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