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将手下无弱兵。吴广手下的一众将领个个酒量惊人。纵使教坊司美女如云,可男人们喝起酒来,基本上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来来来”吴广兴致高涨。
又对手下人道:“去,再打两坛酒来。”
众人划拳纵酒之际,只听一串若隐若现的铁链声渐行渐近。
童关忽然愣住。
小风酒气熏天道:“喂……干嘛呢?喝酒啊!”
童关还是一动不动。
待一只戴着枷锁的脚踏入院子,童关猛然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裳的年轻女子抱着一坛酒沉沉走来。说她走的沉,不单指她手腕、脚腕上繁琐的镣铐,还有她身上那件灰扑扑的粗布裳和脸上沉郁的表情,好似千斤重的阴影压在她身上,一步一步走得异常艰辛。
教坊司的姑娘们瞧着这个与她们年纪相仿的姑娘,不由得睁大了惊奇的眼睛。可这姑娘却丝毫没有瞥她们一眼。只是不知她耳朵里灌进那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心里会不会有一丝波澜?因为她表情实在有些死寂,若不是她戴着那副镣铐,你一定不会相信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会生就这样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她拖着清晰可闻的铁链声踱步而来,连带一股令人生寒的气息也扑面而来。她将酒坛放下就欲转身离开。不料却被吴广一把拽住。
吴广对童关道:“童少保一定不会忘记这女子吧?”
教坊司的姑娘们顿时望向童关。
童关缓缓抬起脸来,低沉道:“自然不会忘。”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
小风一脸好奇的凑到童关耳边问:“她是谁?”
童关没有回答,自打他刚才抬起脸来,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女子。而且目光中好似蕴藏着千言万语,越发引人遐想。
小风一头雾水。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童关这么情难自禁……
“童少保……”
“童少保……”
吴广连声轻唤。
“呃。”童关如梦初醒。
突然对吴广抱拳道:“总兵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成全。”
“童少保请讲。”
“不知大人可否除去南姑娘身上的镣铐?”
“这个……”吴广面露难色。难为情道:“不是本帅要锁她。只是这女子始终是天魔教的人……你当日将她流放此地,虽已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废了她的拳脚功夫。可她内力深厚,本帅若不严加防范,只怕……”
“下官明白大人的顾虑,可她终究只是个女子呀!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童关说的如此恳切,吴广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敷衍道:“今日大家难得一聚,莫叫这些琐事搅坏了心情。来来来,喝酒喝酒……”
“不!”童关态度坚决,“这女子当日是由在下亲自押送来的,武功也是被在下所废……在下绝不能眼睁睁瞧她受罪却坐视不管。”
众目睽睽下,吴广未料到童关会这么激进。眼看气氛渐渐凝重起来,只好咬咬牙遂了他的意。爽快道:“来人!给本帅把这女子身上的镣铐打开!”
“多谢大人开恩。”童关总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南姑娘?莫非……这女子就是南夕?小风不敢相信。那个在浮云口中貌若天仙,在童关眼里超凡脱俗的女子,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形如槁木、面如死灰,眼里早已没有一丝光彩的女子。
“好啦,本帅已将你的镣铐除去,这回你行动也自由多了。不过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本帅可不会轻饶你!”
南夕没有回答。
“下去吧。”吴广不再难为她。
“来来来,咱们喝咱们的。”
一群酒鬼又重燃斗志,激情澎湃。划拳的声音一浪大过一浪,碗中的酒也越斟越满,直到淋淋洒洒的溢出碗边才算过瘾。
此刻童关的心早已不在酒桌上。小风表面上依旧性情高涨,心里却忍不住琢磨南夕的事,寻思着找个机会接近她。
喝了两圈,童关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趁众人已喝得五迷三道,他默默离开了酒桌。
小风也偷偷跟去。
驿站旁有个忠烈祠。里面供着卫青、霍去病、杨家将等英烈们的塑像。南夕正拎着一桶水,一尊一尊擦拭着塑像。
童关在她身后站了半天却不敢上前打扰一声。
倒是南夕先开了口。“童大人既然来了,怎么不说话呢?”
她语气十分平和,只是依旧背对着他,手里的活儿也不肯停下。
童关凝噎片刻才轻声道:“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南夕道:“童大人不也一样吗?”
“呃……”童关不知如何应答。
忽而又道:“这两年,姑娘过得好吗?”
南夕道:“我很好。你好吗?”
“我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