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宗好奇道:“那先生神机师爷的名号可白叫了?”
狄曲之失笑道:“也不知道哪个好事之人是始作俑者,狄某也懒得理会和分辨,不过唬唬人还是很管用的。”接着语气一变沉声道:“你可是对我师兄、对这种神机天机类的谶语深信不疑?”
杨朝宗略一思索道:“老神棍……东篱先生在这方面确实有一套,小子感触最深。说不相信肯定是自欺欺人,但是否深信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它确实给了我莫大的动力,而非倚仗。”
狄曲之道:“天机气运之说玄之又玄,没有任何人能肆意窃取天机,包括先师在内。所谓的未卜先知、趋吉避凶,都建立在术数相运和法理规律之上,窥伺窃用天机也必将损失自身福缘气运。否则这天下就不会这么多事了,直接寻一位明主四海归一岂不省事?”
“不过观乎一件事的来龙去脉,观乎一个人的一言一行和命格面相,亦或是根据某些天象指引暗示,确是能得到某些答案。个中玄奥不足为外人道矣。”
“李乾曾旁敲侧击的问过我太阴气运,被我直接拒绝。”
“说起来你和我师徒三人确是缘分不浅,得凤师兄相助认祖归宗,并将他一身修为尽数相赠又机缘巧合得遇先师,蒙他赠你三教平章贴,狄某没什么好送你的,惟不愿你陨落在临安。”
杨朝宗听得大惊道:“莫非小子气色暗沉印堂发黑,即将厄运临头横死临安?”
狄曲之再度失笑道:“你不会这么胆小吧?恰恰相反,你小子该是前二十年又或上一世倒足霉运,所以眼下鸿运当头,因此我才勉强答应你留在临安蹚这趟浑水。我不过是要提醒你,气运这东西好似福祸,相依相克此消彼长,不可挥霍,否则反遭其噬。”
你说的太对了!前半生、上一生我真是踩了狗屎要么就是直接掉进粪坑里了,爬都爬不起来。也该我时来运转吧?杨朝宗并不是真的有多担心把小命丢在了临安,现在听狄曲之这样说,顿时眉开眼笑道:“小子也觉得自从遇到东篱先生后运道不错,也知道来之不易,哪里敢挥霍?留在临安趁热闹不是小子贪玩冒险,而是觉得有这个必要。不管是武道修行还是攒人品,都会受益非浅。”
“你有这觉悟最好了。”
杨朝宗忽然脸上笑容收敛,小心问道:“小子有一事请先生直言。”
狄曲之看过来,“何事?”
杨朝宗肃容道:“东篱先生会否因为我才折损寿元提前离世的?”
狄曲之一顿,随即收回目光,淡淡道:“如果先师在五行术数上有十分本领,狄某顶多学到了三分,凤师兄独得七分。现在想来他寄身于凤仪书院和先师困守一宫何其相似?至于他找到你是否折损福缘?抑或自知大限将至才找到你?那只有等狄某见到他再问他了。”
杨朝宗苦笑道:“先生说了等于没说。”
“你可知我为何对你的存在了若指掌?”
杨朝宗沉吟道:“他自雍州南归后找过先生?”
狄曲之摇头道:“不是自雍州回来后,而是去雍州前。最后一趟魂归道山后,他又书信给我。所以我才知道你的存在,偏巧到临安后你找到了六合号,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杨朝宗心中震撼,对凤东篱的孺慕感激之情更甚。老神棍算准我一定会来江东?提前作了铺垫,这是托孤?!扶上马送一程还找个人护驾?
狄曲之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悠悠道:“你不用觉得欠了他什么,凤师兄的所作所为都出自本心,他也并非全是为了你。”
最后一句杨朝宗有些听不懂了。
狄曲之接着道:“他只不过在为他眼里的这个天下尽一份心力罢了,以一个读书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