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华也没想到太后突然出现,她缓缓站起身,迈下石阶几步,来到太后身前。
太后偏着头看着她半晌,笑问:“方才那首曲子,是你自己谱的吗?哀家也弹琴,只是没听过你那曲子。”
“若华不才,琴技尚且不到家,不敢轻易弹奏先人所奏的名曲。既是为了助兴,便挑了往日闲暇时做的曲子。”沈若华微垂着头,淡定从容的回答。
站在太后边上的公孙婉沉着脸,落在沈若华身上的目光带着怒火。
太后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与婉儿皆是舒太妃的徒弟,但这想法却背道而驰。我记得婉儿甚爱弹奏先人的名曲,往日她来陪哀家时,经常弹琴给哀家解闷。”
“臣女在舒太妃身边学琴,仅学了两年不到,五公主比臣女学的时间长,自然是比臣女有底气模仿先人琴曲。”沈若华不疾不徐的解释,半点不留破绽。
太后见她不入套,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些,眸中带了几分赞许。
“我大岳推崇古琴,女辈中能有你二位佼佼者已是十分不错。”太后拍了拍沈若华的手,“你若是对古琴尚有兴趣,可经常来哀家宫里,哀家虽算不上琴技卓绝,可怀瑾琴技极佳。”
太后往边上偏了偏身子,沈若华抬眸看去,眸中神色波澜不惊,微微屈了屈膝,“荣亲王万福。”
“平身。”霍孤语调平和,目光慢悠悠落在她脖颈间,“今天天气不热,怎么还围着兔绒围脖觐见太后。”
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叫沈若华陡然警惕了起来。
“臣女畏寒,前几日刚得了风寒,正是养病的时候,自然一刻不敢懈怠,还请娘娘和王爷体谅。”沈若华双手置于腹间,看似平静,却叫霍孤察觉到了那极力掩盖的一瞬失态。
太后别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若华半晌没听见霍孤回话,袖下的手有些紧张的蜷缩,正欲再说,身前蓦地传来一声微哑的闷笑。
沈若华耳尖动了动,只是再抬眸时,眼前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轻飘飘道:“本王随口一说罢了,沈姑娘不必紧张。”
沈若华舌尖抵了抵牙床,莫名有些被戏耍的不爽。
皇后站在边上看了片刻,突然开口:“王爷的确对琴曲有所研究。本宫还记得三年前,先帝还在世时,王爷初次领兵出征,在皇城上弹得一手《将军令》,浑厚坚实、气势磅礴,叫军心大善,饶是先帝都称赞不已。”
“《将军令》一曲,本就是振奋军心的琴曲,大岳没有一位女子能奏出此曲。男子之中,也唯有九皇叔所奏最能达到其效,只是……九皇叔久经沙场,弹得都是安军心的琴曲,如何能指点沈姑娘呢。”公孙婉在人后接下话茬。
三年前九皇子霍孤适龄参政,领兵出征,又被先帝封为指挥使,军中数人不服,觉得让那白面无须的公子领兵行军简直是无稽之谈。可就是那一年,出征前的比试,出征时的一曲,惊艳了全京的百姓和将士。
先不提霍孤琴技如何,便是因为他现如今的身份,让他多与沈若华接触,都是天降的恩赐。
公孙婉怎能让沈若华如意?
她的琴技不必沈若华差,与霍孤又是皇亲,凭什么她得不到这殊荣?
公孙婉面容微微扭曲。
太后悠悠瞥了她一眼,张口一番话,叫公孙婉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