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以刀法败白云东?”
长宁府春月坊内,雍容美妇翻看着一纸鸾笺,对上面的内容微微感到讶异。
美妇皱眉问道:“这个白云东刀法如何?”
被称作韩姨的老鸨母立刻回答道:“此人一十九岁,周身窍穴打通一百零八处,奇经八脉已开其七,刀法更是得到过白风鹤的指点,说是常平府先天之下第一人也不为过,既然敢提出不用内力,只比刀法,那想必对自己的刀法也是很有自信。”
“那便怪了,嬴纪从哪里学来的刀法,能战胜沉浸刀道多年的白云东?”
女子反复揣摩着手中绘卷,上面画的赫然就是嬴纪与白云东一战,从始至终,且栩栩如生。
只是画师技艺再怎么高超,都难以画出最精髓的神韵。
女子犹豫片刻,开口道:“韩姨,明日准备一下,随我去常平府一趟,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韩姨惊讶无比,自家这位向来冷漠的夫人,何时曾对一件事这般上心过?要知道春月坊作为陵州最大的烟花巷勾栏地,地位十分超然,寻常老鸨便无需亲自上阵,应酬一些口味偏重,喜欢丰韵熟妇的客人。二线红牌的架子,就已经比其他同行家的花魁还要大了,而做为春月坊女当家的华贵妇人,架子只会更加大过天去。
这样的夫人,为何会对那名叫做嬴纪的少年感兴趣?
虽然心中疑惑如惊涛骇浪,韩姨仍是不敢有丝毫表露,弯了弯腰,恭敬称是。
待韩姨退下后,女子起身来到窗前,远远向南眺望。
这一眼当然望不到常平府,更望不见那束若有若无的火苗,究竟是不是希望。
前路总是看不真切。
雍容美妇一双美目中满是复杂,怔怔时,忽然一阵后怕。
她那位早已故去十多年的师丈,三言两语,便决定了无数人的“前路”!
师丈醉酒时,曾豪言天下事不过他的指间事,彼时女子只有仰慕与钦佩,可经历过种种之后,而今回想,只剩下毛骨悚然。
嬴纪的忽然崛起,是否是师丈当年留下的,连她都不知晓的后手?
明日究竟该不该去看一眼?是否算坏了规矩?
妇人一时又犹豫起来。
……
嬴纪猛然惊醒,腾地坐起身子,汗流浃背。
他做了一个怪梦,梦里有个羽扇纶巾的中年儒士,弯腰看着他,满脸笑意,啧啧称奇,说他思虑了许久,都没想出你这变数竟是变化的如此有趣。
嬴纪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身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便问道:“坑里有什么?”
中年儒士笑道:“你不妨看看。”
嬴纪也就走上前,弯腰去看。
说来也怪,原本漆黑一片的坑底像是忽然照射进了阳光,一切变得清晰可见。
坑中盘踞着蛇,好多条蛇!
嬴纪细数之下,至少有六十余条!
嬴纪不解道:“这是做什么?”
中年儒士捋须笑吟吟道:“养龙。”
龙?
中年儒士先后指了指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有一条明显被孤立在外的蛇,又或者说鹤立鸡群的蛇。
“这五条我比较看好,它们也一定会脱颖而出。”
随着中年儒士话音落下,那些个长虫忽然同时开始游动,它们一个个纠缠在一起,互相吞食着对方。
嬴纪看的头皮发麻。
最西边那条蛇像是有些胆小,一直在原地徘徊,左绕一圈右绕一圈,迟迟不敢上前。
忽然那条蛇像是如遭雷击般呆愣在那,然后倒地抽搐片刻,好不容易缓过来时,坑中算上它只剩下五条蛇。
正是中年儒士最开始点出的那五条。
位于极西的那条长虫,目光变得狡黠许多,它吐着幽幽信子,缓缓朝那四条吃的挪不动步的长虫滑去。
这条蛇一连咬死三个,唯有最北边那个幸存,就在它打了个饱嗝,要慢悠悠吃掉这最后一条时,中年儒士忽然伸手一抓,隔空取物般将它从坑底抓到手上。
中年儒士大笑不已:“够了够了,四食其三,足够你九千九百岁,再吃可就过了界喽!”
儒士像是对着那条愈发粗壮的长虫所说,又像是对嬴纪所言。
“还不速速生鳞?”
儒士话音落下,似乎言出法随,只见那条蛇嘶吟一声,忽然蜕皮,化作一条九百尺四爪鳞蟒冲天而上!
嬴纪怔住,“龙?!”
儒士摇头道:“这哪里算龙,五爪为龙,四爪为蟒,不过这条龙蟒,的确算是世间最近龙者了。”
嬴纪看着那条翱翔于天的鳞蟒,愣神片刻,这才省起一事,问道:“敢问前辈是?”
儒士笑而不语,抬手指了指上面。